听了这话，修远和路漫同时闹了个大脸红，路漫急忙转过身面向修杰，却发现，少年是和修母同一起走下来的，而此时修母的神情里，显然带上了许多不满。

她离修远太近了。

路漫咬咬唇，识趣地退到餐桌的一角，与修远拉开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刘姨，什么时候开饭？我好饿啊！”修杰大大咧咧地拍着肚子，朝厨房正忙活的女人喊。

“马上啦，马上啦，你们先坐。”

“哦！”一听快开饭，修杰忙跑到路漫身边，拉出椅子坐下，路漫下意识看看修母，发现修母此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修远身上了。

“坐啊。”修杰拍拍他隔壁的椅子靠背。

路漫迟疑了一下，越过那把椅子，在与修杰隔了一个身位的位置拉出椅子坐下。

修杰愣住了，他原本肆意的笑容一下子停在嘴角，眼里闪过刀锋般凛冽的东西。

出于路漫的立场，她只是不想在修母面前表现和修家兄弟过于接近，可在修杰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了。做了亏心事的他变得敏感而多疑，他将路漫的这种行为彻底误会成了她对他刻意的疏远。

他的手慢慢握成拳，藏到桌下。

他昨晚又何尝睡得着，黑暗将一切细小的声音放大，他清楚地听见路漫从房间出来，站在修远门前踱步的声音。他看见路漫进了修远的房间，两分钟后仓皇而逃的模样。

他们干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他知道的，只有自己在看到那一幕后几乎发狂的内心。

他一次又一次被隔绝在那两人的世界之外，可是要知道，他才是第一个试图走进路漫内心的人。

他给了她救赎一样的糖果，他握着她的手面对路平最后一刻的凶残，他帮她在黄昏的光影里过生日，他为了她和自己的父母作对，甚至不惜恶语相向。

可他修远做过什么？

修杰拿起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十几年间，修远像盘踞在他头顶的乌云。修远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可他不行，他只能用自己的巧舌如簧逗大人开心。可即使他费尽力气逗得长辈们前仰后合，更吸引大家注意力与视线的，却还是是修远聪明的脑瓜和漂亮的成绩单。

可他又能怎样，那个人是他的哥哥，是总是护着他，带他一起玩的哥哥。

就好像昨晚与现在，就算他生气地快要发狂，他却依然无法憎恨他的哥哥，他只能将所有撕扯着少年单薄身躯的嫉妒、不甘、自责与痛苦揉成一团，埋在血肉模糊的心底，催生出他最不敢去直面的一种情绪。

他害怕。

他害怕输，也害怕变成自己不认识的自己。

“每人一杯鲜牛奶~”刘姨从厨房走出，将热好的牛奶分别放到几人身前。

“我喝两杯，修杰不用喝。”修远恶作剧地眨巴眨巴眼，动作迅速地将修杰面前的牛奶杯抢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这么欺负你弟弟？”修母忍俊不禁。

“修杰也到了适当尊老的年纪。”修远点点头，故作老成地说道。

听到其他几人的笑声，修杰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得意洋洋的修远，嘴角忽的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不可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