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黑洞洞的镜头正对准二人,咔嚓的音效,像恶魔开启门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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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金融街安因大厦28楼依旧灯火通明,男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人搂着两个男孩,一个绷着脸装小大人,一个笑得非常灿烂。照片右下角有一行油笔写下的小字。
梅,摄于1975.8。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响起,男人接起,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少年干净的声线。
“爸,那份关于新产品的资料我已经看完,没有什么疑问。”
“好的。”男人抬手看了一下表,冷漠地说:“现在你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去入睡。”
“好的。”
电话被迅速切断,男人又看了一眼照片,面无表情地将它放进抽屉。
另一边,安木和挂断电话,关机,平躺,盖好被子,闭上眼,在心中默数时间。这是他每天按部就班要去做的事情,而往常他只要数到第十三分钟,基本就会陷入睡眠,可今天,即使数到了二十分钟,远超了父亲为他设定的时间,他依然没有入睡。
他睁开眼,目光落到放在桌上的手套上。
这副可爱到有些夸张的手套是隔壁病房的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送给她的,因他性格冷僻,他与女孩的交流其实并不多,可是那女孩儿是个小太阳一样的孩子,他为几乎整个贵宾楼层里的每一个人都送上了自己喜欢的礼物,有的是一套游戏卡牌,有的是一本厚厚的书,有的是毛绒玩具…而她送这幅手套给安木和的原因是她觉得安木和看起来永远是冷冷的,她希望他可以变得温暖。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笑得非常灿烂,安木和这才发现,原来女孩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而这个女孩,就在今天下午,永远的离开了人间。
先天心脏病发。
胸口传来隐隐的钝痛,安木和下意识捂住心脏的位置。
他和女孩一样游走在死亡的边缘,那样鲜活的一个生命,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可以被永远从这个世界抹杀。
生命太脆弱,太不公平,也太可怕。
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黑暗中,某个少女的身影清晰浮现在了眼前。
“我有点害怕。”他小声说,说给那个少女听:“我还不想死啊,怎么办,婉婉。”
“啪嚓——”杨婉手中的杯子坠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没事吧?”路漫吓了一跳,忙问道。
“没事没事,手滑,你继续。”杨婉打着哈哈从地上捡起碎片,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
路漫见杨婉没什么问题,就重新走回客厅,继续听手机那头那人耍赖皮。
估计修远是躲在自己房间,他的声音被压的很低,可那股子浓浓的撒娇味道却一点都遮掩不住。他就像一只大猫,拼了命地凑在路漫身边,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去拱路漫的颈窝。
“总决赛你可不能再看一半就跑掉,我后边投了好多精准的三分你都没看到。”
“哥,我已经保证了一百零八次了好吗?你放心吧!总决赛我会坚持到最后为你尖叫的,做你的小粉丝。”
“礼尚往来,我也做你的粉丝。”修远说:“你们的啦啦操排练的怎么样了?”
“非常完美,等着看吧。”
“哈哈,那我可以期待了。”
“瞧好吧~”
“说起来,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天,我好像都在期待,期待睁开眼睛见到你,期待在学校看到你。”
路漫脸红了:“干嘛啊?一言不合就表白。”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还真是变了个人,喂,男孩子只要谈了恋爱,就都这么会花言巧语吗?”
“才不是花言巧……呃,修杰一直在我门口蹦跶,我不跟你说了,明天见。”
“明天见。”路漫抿抿嘴:“修远。”
“嗯?”
“我也每天都很期待见到你。”
说完这句,路漫迅速切断电话,她能想象到听见这句话之后那人的反应,一定又是连耳根都红透了。明明是他先说的情话,搞到最后害羞的也总是他!
想到这,路漫忍不住笑了,汹涌澎湃的甜蜜将她包裹在名为恋爱的幻境中,她终究是在这样的一个刹那遗忘了她与修远本该拥有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