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高风亮节,大仁大义,其实屁股已经歪到海里去了。
杨须不言,静看伯祖父表演。
杨焕又道:“四郎,老夫知道你还不愿意接受父兄遇难,不愿接受我杨家失去顶梁柱的事实。
你还想要做你的杨家公子,还想花天酒地,躲在父兄羽翼下衣食无忧。
是以妄想留住伙计,盘剥欺瞒他们,让你可以继续潇洒下去,能快活几天是几天。
对吧?”
什么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叫恶意中伤,这便是了。
杨须嘴巴一动,杨焕以为他要说话,立刻挥手打断:“你不用狡辩,老夫看着你们兄弟几人长大,你四郎是个什么德行,老夫比谁都清楚!
哎,真是作孽,家族遭逢大变,你却仍旧只想着自己,老夫对你失望透顶。
你滚,滚出杨家,老夫不认你这个侄孙!”
老头大义凛然,三言两语,已将自己放在杨家家主位置上,要逐杨须出家门。
人老成精,还真是没说错。
若是换成原主,这会儿大概被堵得哑口无言,纨绔脾气一发,甩手离开杨府,去青楼寻找慰藉。
但如今的四郎早不是原来的四郎。
杨须也不恼怒,笑道:“伯祖父息怒,您对四郎恐有误解;事实上,即便金镖师不去寻伯祖父,四郎也会请伯祖父出山,协助四郎当家理事。
您既然来了,不妨说一说,金镖师与众伙计请辞,该如何处理?”
协助……
杨焕眼皮微微一跳,很是诧异,没想到杨须竟然能沉住气,言语不轻不重,却强调了他才是当家人。
你杨焕是长辈,但也仅此而已。
杨府众人瞬间将目光投向杨焕,眼巴巴看着他。
“自然是同意解约,让伙计们另谋高就。他们对我杨家有恩,老夫怎么忍心,要他们给我杨家陪葬。”杨焕悲悯道。
当即便有不少人对杨焕生出敬仰之心。
原来杨老先生竟然是这样一个品德高尚之人,与传闻不符啊。
杨须嘴角微翘,又问:“那工钱该如何结算?一年契约,已付半年,可时间却过去近八个月,多出来的时日,可是按日补偿?”
“荒唐!我杨家素来以善待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伙计们从不吝啬,按日补偿像什么话!
你当伙计们再寻生计,如你逛青楼一般随意吗?
今年能寻到糊口差事,便算是运气好了!
耽误的时日,一家老小吃什么?”
杨焕训斥完杨须,转向杨府众人:“诸位,老夫无能,难以赔偿诸位所有损失,只能将今年报酬补齐。
还望诸位离开之后,扬我杨家声名,莫要让老夫那可怜侄儿的一生清誉,毁于四郎这不肖子孙之手!”
“伯祖父,府上可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钱财来。”杨须又道。
“倾家荡产也得赔!再不济,卖了府宅,老夫住茅屋去,也不可亏了众伙计!”
明白了。
原来打的是卖宅子的主意。
不错,府宅倒是能卖不少钱,给镖局伙计、府上仆从结了工钱之后,还能剩一大半。
如此砸锅卖铁的为员工着想,自家企业出了问题,第一个想的不是挽救家族,而是给员工找后路,补偿工资,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实在堪称绝世好东家。
这样的老板,我在故乡的时候怎么就碰不到呢?
啧啧,杨须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