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骑在马上,表情冰冷,一张薄唇紧紧的抿着。
叛出白莲教自立门户不仅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她恨徐家,却更恨这个不公的世道,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想推翻大明。
自王森死后,白莲教便一分为二,其子王好贤与徒徐鸿儒各领一派,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山大王况且如此,白莲教也不例外。
在白莲教多年,论资历水仙是王森之养女,可她很清楚,无论是徐鸿儒还是王好贤,即使是王森在世收养她不过也是为了利用她而已,都将她看做一件好用的情报工具。
她幼年便入了白莲教,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被调教成人尽可夫的风月女子,她吃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
那段时日,身上的皮肉常常被打的淤青,动不动就是沾了盐水的鞭子往身上招呼,夹棍之类的酷刑也没少挨,那十指连心的疼痛她至今都记得。
她见识过那些衣冠楚楚的王公大臣在背地里有着怎样禽兽不如的一面,那些衣不果腹的叫花子也曾给让她感受到温暖,大明的不公与丑恶她都亲眼所见。
水仙早就看出如今一分为二的白莲教难成大事,便借着此次机会,带着她的老部下自立门户。
行径多个时辰,水仙已然来到白莲教在成都的一处农庄,农庄显得十分残败破旧,一扇简易的破木门经过寒风这么一吹,破木门已是摇摇欲坠,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之声。
这是白莲教在成都的一个分堂,整个成都府的总坛,发展多年教众也不足一千。
不仅是成都的香堂如此,整个云贵川的白莲教香堂都是如此,也正是因为香堂实在小的可怜,朝廷更不会怀疑白莲教会在通往贵州的官道上动手。
倒不是白莲教不想在这些地方发展壮大,白莲教对此也是有心无力,云贵川一地,虽说是沃野千里,可这儿的百姓民族甚多,懂得官话的人却不多。
在大明天下,这一片地区的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就连科举那也是按其中部排名取次,懂得官话的人,也多是一些有官职在身的本地土官,而他们懂得官话也仅是为了与大明朝的流官沟通而已。
普通百姓长期受到当地土司与流官的压榨,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里有闲钱去读书识字。
明朝初年之时,倒是有流官在各地开设学堂讲课,推行儒家文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又不比前浪,皇帝逐渐开始怠政,大臣也慢慢的不怎么管事,整日是想着鱼肉百姓。
推行汉家文化的书院学堂也渐渐绝迹,时至今日,已是一夜回到洪武年,这不仅使民族大一统半途而废,也给白莲教在此开展革命根据地增加了困难。
到了农庄前,庄子里走出两名村民模样的白莲教信徒,其中一名年轻村民,对着水仙身后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水仙的身后,一千余教徒,个个身上沾染着血迹,看来在不久前经历过一场厮杀,男子最终还是没有见到要找的那个人。
年轻男子张望片刻后回过头抱拳问道:“成都府香堂冯堂主已经在里恭候王教使与白阳女多时,怎么不见王教使。”
水仙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她身后的一名老弟兄随后扔出一个浸着血的大布袋,将其丢落在地上。
布袋掉落在地自动散开,胡腮大汉的人头从布袋里滚了出来。
“王教使吃里扒外,勾结朝廷狗官被白阳女查出,现已按照教令处决。”汉子面色镇定的对着两人大声说道。
两人被这突然的一幕吓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这……王教使他,怎么会背教,是不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