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度过即将到来的风暴?
张汛一咬牙,上前说道:“臣愿随府君左右,望特使恩准。”
云飞微微颔首。
“此乃忠义之道,谁又能阻?张公放心去便是了。”
看到张汛抢了先手,郡丞也不甘落后。
“启禀特使。这倒卖移民的事情既已落定,那就不能只惩罚卖家,买家也必须有所表示,否则邓公那里不好交代。按理说,最直接的做法莫过于发还移民,再对那些买家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此言正合我意,郡丞可有良方?”
“特使容禀,那些撤屯过来的移民早被各郡胥吏剥削得一无所有,发卖时也都打散了。若是把这些人放到外面,他们怎么过日子?便是那些大户为赎己罪而添上一些财货,也只能救他们一时。再说了,那些移民但凡能在本地安定下来,又怎么会愿意再生波折?”
这话虽然有为雁门大户开脱的意思,但也道出了客观上的困难。
汉代除了兵役和力役之外,还有一个人口税,连小孩子都不能减免。然而,这时的土地并非平均分配,也不是国家统一管理的公有制,无法为全体人民提供就业岗位。
没有土地的贫民也要交人口税,没钱交税就触犯了法律,会被抓起来充当官奴。所以,有些人活不下去就主动卖身给豪门大户了。
按照规定,这些大户收了家奴就要替他们交人口税,而且是超级加倍。但是大户并不亏,反而因为劳动力的增加而发财了。这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有详细记载。
贫苦百姓做大户的家奴,实际上更像是现代的无业游民成了企业员工,生活水平反而会有所提高,这跟同时代罗马帝国的奴隶不是一回事。
所以郡丞劝云飞不要发还移民还是有道理的。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云飞问道。
“可使雁门大户派出族中子弟到军中服役抵罪。如此一来,案子便有了个首尾,郡中也不至于失去秩序,还能补充军力,岂不美哉?”
汉代确实有通过服役抵罪的传统,史书上也有记载。而对雁门大户来说,通过这种方法将云飞变成“自己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这位别部司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胆战心惊了。
上任不到三个月就干掉了一位两千石大员,而且他现在还握着账本,别人怎么能不怕?要是他的别部充满雁门子弟,大家就可以放心了。
然而,云飞的想法和他并不一样。
“我确实有意任用雁门才俊,但那些移民还是要发回原籍的,先从五原开始,然后恢复宜梁、临沃、成宜、西安阳的编制,再将定襄、云中、朔方撤掉的地方收回。此乃大功一件,就看你们敢不敢做了。”
听到这番话,宋杰忍不住问道:“子扬是想让那些移民屯田自救?”
“然也。”云飞点了点头,说道:“以往撤屯、撤城,乃至撤县,皆是无奈之举。不过,我既然来到了并州,就要把失去的土地拿回来。若雁门大族愿意出钱出人,事成之后我也会举荐他们的子弟为官,充实地方。”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哪!”
宋太守彻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