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坐落在郊外一处杏花林旁,除了春时踏青,鲜少会有人来,平日里是一处附庸风雅的地方。
走到三进院子的一处厢房门口,外头站着一个梳着两个小发鬏的年轻姑娘,这是江雪兰的贴身丫鬟,名唤玉容。
玉容瞧见南怀珂来,连忙迎上来欠身招呼:“南小姐赏光来了,我们姑娘在里头等着您呢。”说着就去开门请她进去。南怀珂在门口站定,想了想,将穆白和知夏留在屋子外头,自己只身走了进去。
屋子的布置极为雅致,中间一张小桌上放着酒水,四面墙上都有书画悬挂。
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南面屏风后有琴声戛然而止,江雪兰穿着雅致的蓝色衣裳绕过屏风走出来,冲着她笑盈盈说了“请”,二人便在小桌旁坐下。
两人算不得有多大交情,不过确实有些“瓜葛”,但从来都是南怀珂主动联系江雪兰要她去做些什么,像今天这样对方递帖子相邀,实在是头一遭的事情。
看着对方倒酒的动作,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雪兰笑容潋滟,柔声细语地说:“南小姐真是快人快语,你我相识的日子也算不得短了,即使是请你来喝一杯酒也不行吗?”
南怀珂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说:“你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知道像我这种低贱的身份不方便上门去找你,今天请南小姐过来,我我是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
江雪兰放下酒壶,略一沉吟,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想要你帮我脱离奴籍,帮我离开教坊。”
脱籍?南怀珂停下了举酒杯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一朝为奴籍,终身都要低人几等。
江雪兰想离开教坊不再当官妓只有两条途径,一是有人肯出大价钱给她赎身,并通过各种关系替她赎籍,可即使那样,她也摆脱不了一朝为妓的身份第二个办法就是等到她年老色衰,也许乐营会开恩放她离开,任其自生自灭。
见她没有说话,江雪兰以为她不肯帮助自己,双眉一蹙,沉下声音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替你做了不少事,你就当回报我。”
南怀珂本来正在斟酌这事的可行性,听到这话却不禁哑然失笑。
她是软硬不吃的人,自然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她说话。回报?她可不欠江雪兰什么东西。
“江姑娘,你为我做事,我前后给了八百两银子。我们是各取所需钱货两清,我想我并不需要额外回报你什么东西。”
江雪兰是官妓并非私妓,教坊只有官员可入,狎妓的资金一大部分都进入了朝廷的财政,官妓所得寥寥无几,因而南怀珂所给的八百两银子,于江雪兰而言可谓不得了的天价,她也收得毫不客气。
如此即使她将来年老被教坊抛弃,也有相当丰厚的钱财可以养老傍身,日子虽不奢侈,但温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