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光抿着嘴,莫名觉得有点生气:“下次不要买了,卖的人故意坑你这种东西应季的时候,自己到处可以摘,要买他的啊?”
“到处可以摘?”沈安怡吃惊,“真的吗?可我从来没见过!”
宁光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可能!上次捞浮萍碰见你的那个水塘边,斜对面,就有一大片!还有你们钓小龙虾的地方,那沟渠下游全部是!你放假的时候,你表哥他们不是一直带着你到处玩的吗?难道没摘给你吃过?”
“”沈安怡皱眉,欲言又止。
宁光想了想:“他们没跟你说?估计觉得这东西乡下到处都有,不上台面吧。”
就好像赵建国不觉得兔子灯珍贵一样,宁光也不觉得梦因子果有什么稀罕的。
不要钱就能得到的东西,怎么看怎么都不能跟要钱买的比。
沈安怡脸不太好看,慢吞吞的吃了个馄饨,才小声说:“他们有给过我几次,但都说买来的,所以我以为这个只能买。”
宁光:“”
不用问也知道,既然沈安怡认为只能买,那就算没给钱也肯定给了其他好处。
她抿了会儿嘴,“现在这季节已经没有了。等明年的,明年我给你摘,摘了给你放你外公家斜对面没什么人去的水坞边,然后你去拿。”
“好啊!”沈安怡闻言,顿时笑弯了眼,“这个方法好!回头我有东西给你,也放那儿!”
这是小学期间宁光跟沈安怡见的最后一面。
这天宁光跟沈安怡一块儿回到新岗村,但在进村前就分开走了,免得被人看到,又使得两家之间产生风波。
宁光回到家里说明了情况,照例被褚老婆子骂了一顿,说错过了集会的机会穿耳洞,要贵上好些,又因为宁光没找到宁宗,说她没良心,一点都不关心弟弟的下落:“要是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你就是死了都赎不了罪!”
她絮絮叨叨了好久,最后还是苗国庆进来说:“嫲嫲,集会好几天呢,今天没打成耳洞,明后天也能去的。”
褚老婆子说:“明后天谁有功夫专门陪她去?”
“明后天没准宗宗也还要去集会玩呢?要是宗宗不去,那就给她点钱让她自己去。”苗国庆说,“美头也这点大了,镇上又不远,她自己就行。”
他觉得宁光一个人去还少受点气。
毕竟跟宁福林一块儿,宁福林的心思都在宁宗身上,根本没什么庇护照顾孙女的意思。
褚老婆子就开始骂苗国庆,说他就会盯着宁家这点钱,现在还教女儿跟家里要钱了,果然上门女婿都是靠不住的。
父女俩早就习惯了这种骂骂咧咧,自顾自去做事情。
索性傍晚的时候宁福林带着宁宗满载而归,说到跟宁光走散的事情,宁福林说今天追着宁宗在集会上跑了一天实在吃不消了:“明天就给点钱美头,让她自己去弄下吧。”
于是宁光次日独自去集会上穿了耳洞。
因为这时候美头家到这点大都会穿耳洞,所以她起初虽然有点害怕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穿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那眼泪几乎是哗啦啦的流着,弄的给她打耳洞的人都吓坏了,一迭声的说自己每次集会都会来给人穿耳洞,不说人家都不痛,至少不会像她这样反应大。
索性宁光没有大人带着,也不知道找她计较什么,哭了会儿,觉得痛楚稍微缓解了点,惦记着家里还要喂猪就走了。
打耳洞的人因为套出她住的地方距离镇上不远,生怕她回去跟家里人说了,家里人过来找麻烦,就送了她一对耳钉,反复叮嘱她别跟家里说。
这样家里给的钱就有了点节余。
宁光看着集会上琳琅满目的物件,犹豫良久,最终去买了几包唐僧肉,艰难的挤到昨天戴家兄弟摆摊的地方,还好他们还在。
她把唐僧肉分给兄弟三个,为自己昨天的不辞而别道歉。
“没事的,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戴家兄弟挺意外的,有心问她哪里来的钱买唐僧肉回礼,又怕伤了她自尊心,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收下之后,戴振国问,“其实主要是那个穿绿裙子的美头不好,赵家那个外孙女不像是看不起乡下人的人她自己现在就住乡下呢。”
宁光“嗯”了一声,说:“安怡很好的,是我小家子气了。”
戴振国笑了笑,说那穿绿裙子的美头说话太气人,换了谁都要扭头就走了。
说了几句就问她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是不是跟其他亲戚来的?
这话就是套唐僧肉的来路了,他知道宁家人是不会给宁光钱的,估计是哪个远房亲戚什么,看宁光乖巧,给了点东西。
“我是来打耳洞的。”宁光不知道他的用心,如实说,“可疼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说不痛,可能我没人家坚强吧?”
戴振国闻言有点惊讶的看了看她耳朵,就皱起眉:“真的痛?有点受不了的那种?”
见宁光点头,他思索着,“这事情我之前跟我伯伯出门收东西的时候听说过,好像说你这种情况,不能用普通耳钉,不然接下来容易化脓什么。反正很不好。”
这话吓的宁光有点毛骨悚然:“那要怎么办?”
戴振国说得换好的耳钉,他犹豫着:“人家说这种要戴银子的。”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沉默了。
其实这时候的银很便宜好吧,银从来就不贵的,但对于这时候的宁光跟戴振国来说,金银这种东西,听听就觉得距离他们有着近乎光年的遥远,别说去问银耳钉的价格了,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
半晌,宁光幽幽说了句:“我走了啊。”
“嗯。”戴振国挠了挠头,尴尬说,“那个,你回去洗脸什么注意点,别弄湿了耳洞没准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