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找那人出来负责的希望非常的渺茫。
宁光因为那天拿了人家一副耳钉,用余出来的钱买了唐僧肉还戴家兄弟人情,觉得这事情要是说了出来,估计不是一顿打的问题,而是要被家里怀疑她跟戴振国有什么了。
按照褚老婆子之前在派出所闹的情况,不定要跑戴家村去闹。
她于是低着头木着脸任凭褚老婆子骂,死活不肯说一个字。
索性家里也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木头木脑的样子,倒也没生出什么疑心。
褚老婆子骂累之后,苗国庆小心翼翼的为女儿问了句:“嫲嫲,那小光现在这情况?”
“家里供宗宗去镇上念书都来不及,哪里来的闲钱给她去医院?”褚老婆子寒着脸,“就算有钱,我扔水里都不给这种只会害人的败家玩意!”
说着就气呼呼的走了,摆明了让宁光自生自灭。
最后还是在旧社会读过私塾、在新社会也学过些文化知识的宁福林走过来,交代父女俩,把之前打进去的耳钉取下来,插上草杆,然后每天弄点盐水消毒看能不能自己好。
苗国庆帮宁光取耳钉的时候,宁光痛的鬼哭狼嚎。
以至于苗国庆心疼的去找宁福林商量:“要不就别再插草杆了,我看美头那耳洞情况实在不太好,再插个草杆进去只怕美头吃不消。”
但宁福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请求,因为这个时候的女性没有不打耳洞的:“你看隔壁美头,那还是城里来的,她姆嫚赵霞最是看不起乡下人,这样都还让她美头打了耳洞的,可见哪怕在城里,也是这样的风俗!你现在心慈手软舍不得,将来万一因为这个缘故没人要,不是更加害了她?”
苗国庆无话可说,只能回去劝宁光忍着点。
这一忍就从十月里忍到了期末,这个期末宁光由于耳洞的缘故蔫了好久,考的就不怎么样了,直接从中游落回了倒数。
老师对她的成绩很不满意,专门喊了宁月娥到学校说话。
宁光为此吓的魂不附体,生怕被往死里打。
索性这时候全家心神都放在了宁宗进入黎小的事情总算定了下来上面,没功夫管她。
所以宁月娥去了学校一趟,回来骂了几句也就挥手让她去做饭了。
宁光暗松口气,但烧完饭之后,她又听到个消息,就是宁月娥打算让她留级。
这当然不是关心女儿的学业,而是为了宁宗考虑:“宗宗明年要上黎黎小那么远,他年纪又来去肯定得专人接送。你太太年纪大了,我跟你阿伯要种田,要是你不留一级,等进了初中,初中离村上比黎小还远,中午不请假估计来不及回来烧饭,一直请假的话,初中的老师也烦得很,不定还要来家访什么的反正你成绩不好,不如留一级巩固下,没准日后还能拿个初中毕业证。”
这时候因为女孩子的课业不被重视,很多美头初中拿的都是肄业证来着。
宁光其实对自己的成绩也没什么信心了,可听了宁月娥这么说,还是觉得很委屈,甚至有点怒气。
宁宗宁宗宁宗,什么都围着宁宗转,自己这个女儿到底算什么?
她就说:“我听说赵建国念黎小时也没有次次接送。”
这很正常,这时候的乡下,根本没有接小孩子上下学的概念。
别说小学了,就是幼儿园,有时候也就是让几个小孩子一起走,或者有哥哥姐姐什么学校在幼儿园附近,顺路带一下。
之前赵建国念黎小时,因为是独生子,父母都很宠爱,倒是专门接送过那是不忙的时候。
农忙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子,不分男女都要帮着干活,怎么可能还抽的出空去接送上下学?
“那赵建国念出来了吗?”但宁月娥有她的逻辑,“就是因为他阿伯姆嫚不够用心,所以他这会儿不就又回来村小了?”
见宁光还是有些不忿,她挑了挑眉,狐疑问,“对了,你怎么会想起来赵建国?你太太不是一直让你跟赵家人远着点,免得吃了亏?”
“没有没有。”宁光吓了一跳,赶紧说,“就是之前安怡还在村小的时候,赵建国找她说话,她问了赵建国为什么会不在黎小了,赵建国说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就听见了。”
宁月娥呵斥道:“听见了就记住了?你这什么做派!一个美头家,家里这么多人不惦记,成天惦记着个外人,还是个牛佬家简直丢人现眼!幸亏你这话是在我跟前说的,要是在外人跟前说了,趁早给我一根绳子了断,免得坏了家里名声!”
因为生怕被认为对赵建国有什么心思,宁光光顾着解释,也没什么底气反对留级了。
她留级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只是想不到的是,宁月娥骂女儿时说的“一根绳子了断”的事情,不久后当真在村里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