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爷俩一个班,回头农忙的时候,交替请假,把田里拾掇下。”赵学明从村里小店打了二两白酒,就着一碟子盐水煮花生,喜滋滋的说,“虽然不精心伺候着,估计出产不会很多,但供咱们吃喝应该是够了。到时候厂里的工资净可以攒起来你也有这岁数,攒个一两年,阿伯就去础山那边弄些材料,再问问砖厂什么,砌个新房,给你说亲!”
赵建国这年纪说到说亲本来应该还有几分羞涩的,但这会儿就父子俩在,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松口气。
毕竟自从他姆嫚去世后,赵学明一天比一天不像样子。
要不是之前在何小花的撺掇下,骗了沈安怡一笔钱,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眼看自己快到说亲的时候,别的同龄人,都有家里帮忙操心,省吃俭用的攒钱,就他什么都没有,日后不定还要受赵学明的拖累,赵建国心里就是窝着一把火。
总算化工厂招工,村支书赵训勤看在同族的份上,借助赵霞的影响,设法把他们父子都塞进去占了俩名额,又狠狠训斥了赵学明一番,要他想想好日后可是要靠赵建国养老的,这会儿儿子的人生大事上不出钱出力,以后凭什么指望儿子儿媳妇对他好?
总算让赵学明清醒过来,答应洗心革面,好好工作,为儿子奋斗!
“新房得盖大一点,回头阿伯你也好跟我们一起住。”赵建国生怕赵学明只是一时冲动,别过两天又跑去抽烟喝酒打牌,甜言蜜语的哄,“咱们现在这个房子时间长了,都有点漏水了,将来我要是跟老婆孩子住新房子,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住这里。”
赵学明听了果然高兴,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现在就去上班:“你阿伯我身体好着呢,住老房子也没什么。而且听说现在的美头都不爱跟老人一块儿住,日后要跟你们在一起,你媳妇不高兴,可怎么办?”
赵建国说:“她敢!这家里轮得到一个女人做主么?”
“就应该这样!”赵学明对儿子的表态非常满意,半是酒醉半是带着恨意说,“女人家都是犯贱,你不管死了她,她就会在外面乱搞!咱们家本来多好啊?都是因为你姆嫚”
“阿伯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是你亲生儿子,还能不对你好?”赵建国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就花生米下酒太没意思,我去小店再买点什么阿伯你要什么?”
他拿着钱出了门之后在夜里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小店。
在这个过程里他又是怨恨又是委屈,既恨姆嫚何小花不守妇道,自己死掉不说,也害自己这几年都过的郁郁寡欢战战兢兢又恨赵学明不争气,管不住老婆也连累了自己这个儿子。
总而言之,摊上这样的父母,他真是倒尽了霉!
但从小店拿着熟菜回去之后,赵建国脸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赵学明看到熟菜兴致大涨,喝的就更多了,很是畅想了一番未来的儿媳妇。他的要求是独生女,这样没有兄弟分家产,而且农村的观念就是女儿不养老,怎么算怎么占便宜。
至于法律?赵学明根本不在乎,在他看来法律管的那都是城里人,他们乡下世世代代这么过的,也没见谁来多嘴多舌。像褚老婆子,那还是前任村支书的亲姆嫚呢,当年溺死三个亲生美头的事情,真当上上下下没人知道啊?
普遍就是这个样子,也没见国家抓她去坐牢不是?
“美头最好长的也标致些,这样我孙子模样好。”赵学明大着舌头叮嘱儿子,“最好是镇上的美头,家底丰厚,而且没兄弟,你丈人丈母娘除了补贴你们,还能对谁好?咱们平时接触不到那种美头,你在学校的时候可要好好物,真有适合的,现在别心疼钱,等哄到手了,不怕赔本!”
赵建国心不在焉的说:“镇上美头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哪里看得上咱们这种村里人?”
“实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阿伯我去她们家门上闹一场,看她除了嫁给你还怎么做人?”赵学明不在意的说,“你动动脑筋,别被老师教傻了!什么这个不行那个不能的,都是废话!这村上多少老婆子当年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还不是就这么过了大半辈子?”
赵建国嗤笑了一声没说什么,他好歹念到初中,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不跟以前一样了,现在要是谁家再溺死女孩子,要么实在瞒的滴水不漏,不然的话,公安不找上门才怪!真当他们是吃干饭的。
不过赵学明的畅想他也很期望,娶个镇上的独生女,岳父岳母一辈子奋斗的积蓄就全是自己的了。
甚至还能从村里搬到镇上去,从此成为镇上人运气再好一点,户口也能转成非农业,这真是做梦一样的生活。
虽然镇上的美头见到他的时候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他们父子这边嘀嘀咕咕的时候,宁光正在给沈安怡写信。
虽然她对于赵建国阻拦自己跟沈安怡通信还是将信将疑,可戴振国说的也不错,之前一直都是将信交给赵建国转寄,为什么不自己寄一次试试看呢?反正这两年都没接到过回信,也不在乎再失望一回。
如果赵建国真的有问题,她竟然因为错信了这个人跟沈安怡断了联系,那多可惜?
几年没联系,宁光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沈安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