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叠之后,看着雪白的信纸上鸡爪乱爬的字体,她又有点脸红,心说沈安怡要是看到她这样的字,会不会失望,甚至后悔跟她结交了?
以后有空可要好好练字才对。
带着无数憧憬,她次日早上专门早起,绕了个大圈到镇上邮局,将沉甸甸的信封放进了邮筒里。
当然没忘记在信里叮嘱沈安怡,以后写信就到邮局,自己定时会过来看。
数日后,省城。
收发室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但因为沈安怡长期没收到宁光的信,已经很久没过来了,新来的人根本不认识她,故而还是通知了沈姑姑。
沈姑姑是大学生,父母又是退休的老干部,这两年已经升了一级,在单位很有些地位,做事也越发的风风火火了。
接到消息,转头就去买了个果给收发室,让他们将这件事情彻底隐瞒下来。
而后拿着信回了办公室,跟县里的哥哥沈强打电话,商议怎么解决?
这是上班的时候,沈强却不在办公室,沈姑姑只能打给他同事询问。他同事折腾了好久,才将沈强找回来,听的出来,沈强之前应该在喝酒,醉醺醺的:“什、什么事情啊这么急?”
“之前安怡在乡下寄读的时候认识的小丫头,又给她写信了。”沈姑姑有点不高兴,“大白天的,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前段时间爸妈还叮嘱,叫你不要去吃人家的饭,你是不是又当耳旁风了?”
沈强没理会妹妹的质问,努力回忆了半天才对宁光有点印象,不以为然说:“那丫头又想做什么?要钱要东西?你随便打发掉不就是了,干嘛还要专门找我?也不想想我现在忙的跟什么似的,安怡左右在省城是你们照顾,你们做主就好。”
沈姑姑皱眉:“你长点脑子行不行?之前那丫头没跟安怡联系,我以为死了心了。谁知道这会儿又来你也不想想她现在都多大了?现在乡下的孩子,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跑出来打工的不知道多少!信我可以跟收发室打招呼拦住,但人呢?到时候她买张车票直接跑过来找安怡怎么办!”
她冷笑,“我可不希望安怡为了这么个东西记恨我!”
沈姑姑比沈强小了好几岁,差点就因为计划生育没能出生,工作这两年虽然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还没结婚,当然也没自己的孩子,对侄女沈安怡还是十分看重的。
所以很担心沈安怡知道真相后,会跟自己生出芥蒂来。
“她又进不了你单位。”沈强倒是没觉得这事情多严重,说道,“你跟门卫打个招呼,敢找上门就说没有你们这两个人不就是了?”
“你当人家傻的?”沈姑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万一她进不去就在门口守株待兔呢?你该知道安怡隔三差五都会一起来喊我去爸妈那边吃饭的,节假日什么也会过来陪我一起加班那丫头要是真在门口守着,碰见她的机会不要太多!可我要是忽然不让安怡到我单位,安怡能不起疑心?”
沈强有点头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么办?”
沈姑姑说:“什么叫做我想怎么办?是我问你要怎么办!你女儿的事情,我这个做姑姑都在操心,你这个当爸的难道还想撒手不管?信不信我告爸妈跟前去!”
兄妹俩在电话里吵了半天,最终沈强说:“实在不行你把责任都朝我头上推就是,我是安怡的亲爸,我不相信她还能为了个外人记恨我?”
沈姑姑说:“你这两年一直在县里,都没来过省城,安怡会信这话才怪!”
但还是决定,如果宁光找过来的话,就这么做。
于是宁光等啊等,等啊等,一等就是小半个学期,赵建国、戴振国这些人都进了化工厂上班了,仍旧不见沈安怡的回信。
她有天在街上碰见戴振国,就跟他说:“我自己写信投了邮筒,可几个月里安怡也没回信给我看来赵建国没骗我。”
戴振国闻言很是惊讶,说:“你自己寄过去也没回信?按说不应该啊!就算不提那美头早先就不像是翻脸不认人的人,前不久不是还在写给赵建国的信里提到你?既然这样,可见根本没有忘记你,怎么可能不给你回信?”
宁光想想也是,可怎么都料不到沈姑姑的做派,迟疑了会儿:“也许她忙吧。”
问题是再忙,有空给赵建国写信,为什么不能给她个只字片语呢?
“等回头你初中毕业了,会去做什么?”戴振国见她情绪低落,主动转移话题,“也去化工厂上班吗?还是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