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月娥不相信,将她打着朝外面赶,边赶边勒令她去给同学赔罪。
宁光忍着痛跑到外面,才发现杨秋涵由赵小英、赵琴几个村里的女孩子陪着,正站在大门口谈笑风生。
见宁月娥追着宁光出来,赶紧换上委屈的表情,装模作样的擦眼泪:“阿姨,我们真的好怕你女儿,她天天打我们”
赵小英还帮腔:“小光姆嫚,这个是我们校长的侄女,为人最好不过,从来不惹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光老是跟她过不去。之前人家征文比赛拿了个奖,给学校长脸,这不是好事吗?可是小光就是看不过眼,居然在学校里跟人说,县里看在校长的份上才给了这个奖的!小光姆嫚你说这不是蛮不讲理吗?弄的人家在班上哭了好久,校长也很不高兴!我就说小光姆嫚你是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让小光胡闹的,小光姆嫚,你可要打点精神,别委屈了校长的侄女啊!”
黎中校长的侄女,这要是搁在两年前,宁月娥兴许还会想着,反正自己儿子将来是要念县中的,黎中的校长也不是得罪不起。
可是这两年宁宗的成绩已经让整个宁家都绝望了,就他那门门不及格,次次倒数的成绩,别说宁家只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乡下人家,就算是镇上的体面门户,恐怕也没法让县中收下他!
毕竟县中可是出过考上清北的学生的。
这样的教学成果搁那,怎么肯要在黎小都垫底的学渣?
既然宁宗日后八成是要进黎中的,宁月娥怎么肯得罪校长的侄女?
本来宁家的习俗,应该说针对女儿的习俗,就是只要有人上门来告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宁光,以彰显他们的厚道跟家教。
如今宁月娥更是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打的宁光满院子乱蹿。
最后宁光跑不动了,也委屈到极点,索性往中间一站,大声说:“我说没欺负她就是没有!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人家是镇上的,叔叔还是校长,谁敢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人上门来说我不是,你们就打我,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宁月娥气的暴跳如雷:“我叫你跟我寻死觅活!”抡扁担的手劲顿时又加了几分!
倒是杨秋涵,看了半天“好戏”,觉得心情好多了,倒是有点心虚,出言圆场:“阿姨,算了算了,你已经打了她好几下,我不生气了。我看这事情就这样吧,宁光估计也是一时糊涂,她保证以后不说我坏话就成!”
宁月娥闻言这才收了扁担,狠狠一戳女儿脑袋,戳的宁光朝后一个趔趄,差点摔着了:“还不赶紧跟你同学保证?!”
宁光含泪看着杨秋涵不说话,那眼神很凶狠,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杨秋涵到底年纪还没无耻到毫不愧疚的地步,抿了抿嘴,避开她视线:“阿姨规矩这么紧,你以后说我坏话的时候好好想想。”
甩了甩手,“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爸妈要担心。”
宁月娥换了笑脸,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不知道你过来,没准备什么,要不你先进来坐,我去杀只鸡。”
“不了,谢谢阿姨。”杨秋涵摇头,推说再不回去爸妈该急了,跟宁月娥客套了几句,也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她的自行车是一辆粉红的淑女车,车里放着书包,骑车的时候裙摆飞扬,人又长的斯文白净,在乡间的小路上飞驰而去,分分钟可以剪进电视里,看着就透着青春洋溢。
宁月娥送了她一段路才转回来,看了眼赵琴跟赵小英到底没理会。
回到院子里,就嘀嘀咕咕的感慨:“到底是镇上的美头,瞧着就跟咱们村子里的不一样。”
再看一眼灰扑扑的女儿,就是恨铁不成钢,“都是差不多年纪,你怎么就不能拾掇拾掇?弄的这样子,跟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那你跟小霞阿姨还差不多年纪,为什么不能像小霞阿姨一样年轻漂亮?”宁光虽然是在竭力忍耐,也有点忍无可忍,大声说,“你阿伯还做过村支书哪!小霞阿姨的阿伯就是个普通村民,你跟小霞阿姨比,比垃圾还不如!”
宁月娥气的死去活来,看了下手边没东西,脱下鞋子就砸过去:“贱货!反了你了!”
眼看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索性苗国庆从田里干完活回来,看到这情况,赶紧丢了钉耙去拦妻子:“干什么干什么!你今天又输了牌想打美头出气?”
“你问问她做的好事!”宁月娥咬牙切齿,“辛辛苦苦送她上学,不求她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好歹也别给家里惹事!你猜她做了什么?她把人家黎中校长的侄女给得罪了,小美头刚才甚至亲自找上门来告状!这种情况不打她一顿给人出气,以后校长随便动动手脚,她倒霉也就算了,宗宗进了黎中之后日子怎么过!?”
“美头一向老实,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苗国庆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但立刻问,“是不是校长侄女误会了?”
“是赵家人带着那小美头来的。”宁月娥也不是傻子,事情怎么回事她心里其实有数,“估计是赵家那几个婊子私下里挑拨离间的可是归根到底还不是咱们家这个废物?一样去上学,怎么校长侄女就相信赵家那几个小东西,不相信她?!可见是个作孽的,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一天不给家里添麻烦!!”
苗国庆忧心忡忡,问宁光:“小光,到底怎么回事?”
宁光撑到这个时候也受不住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说明经过,末了说:“你们眼里就只有宁宗,从来没有我!一个外人随便上门说几句话就把我朝死里打,这种日子我真的受够了,与其继续被你们折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了这话,苗国庆脸上就有点狰狞,看向还在怒气冲冲的妻子,寒声说:“是不是当年没把我们父女逼死,你心里不痛快?”
宁月娥闻言想起来几年前父女俩一块儿要寻死的事情,也有点害怕,抿着嘴,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咱们惹得起校长吗?”
眼看场面就要闹僵,在里屋已经听了半天的宁福林干咳一声,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让他们该做饭做饭,该收拾收拾。
打发了三人后,他回到里头,正在看电视的褚老婆子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屏幕上,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句:“美头大了,留着容易生事,该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