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华阳县。
县城东边有一处宅子,门口常年站着几个恶形恶状的大汉,百姓从边上路过都要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了惹来一顿毒打。
时间久了,干脆全部绕路走另一条街,免得提心吊胆。
今天,出乎意料的,宅子门口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大门都是紧闭。
换做以往,里面肯定是吆五喝六地喝酒赌牌。
院内,三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大石桌旁,唉声叹气,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忧愁。
“帮主,你说我们离成都府这么近,要不要跑路啊,我担心”
“是啊,帮主,万一那锦衣卫杀过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反正也攒了不少钱,要我说咱们兄弟直接从南边出海,随便找一小岛当个岛主多好啊。出了西南又是一条好汉,干嘛非得在这里受气。”
你一言我一语,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跑吧。
说完后,全部将目光聚集在了中央络腮胡男子身上。
“虎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虎哥陷入了纠结之中,跑还是不跑是个问题。
他今年三十四,在东阳县拼搏了十几年才创立下恶虎帮,勉强算是有了一点势力。
要是让他丢下这一切直接跑路,他有些接受不了。
可若是不跑,谁能保证下一个被锦衣卫找上门去的不是自己呢?
前几日天台宗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虎哥可是亲眼去山上看过的人。
命重要还是权势重要?
纠结片刻,虎哥有了答案,去你码的权势,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辛辛苦苦拼搏那么久,可不是为了被锦衣卫当猪杀的。
“兄弟们,我决定了,我们”
跑路两个字还没出来,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虎哥刚要呵斥,可看到来人的样子后连忙将话又吞进肚子里,站起身来点头哈腰道,“云前辈,您老能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说着踹了一脚旁边杵着的小弟,“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去给云墨前辈准备茶水,要最好的。”
由不得虎哥不害怕,他顶多在东阳县豪横一下,而云墨豪横的可是整个西南,是真正的武林大佬,而且还是邪道巨擘的那种。
云墨做事一向随心,看你开心了称兄道弟,挥洒千金也不带眨眼的,可要是看你不顺眼,那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
问题是他还喜怒无常,上一秒还称兄道弟,下一秒就能把刀子搁到你脖子上,所以他也被人叫做云魔。
“不用了,本座有事找你。”
“您老请说,但凡能做到的,小虎绝不推辞。”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陪我去一趟成都府,锦衣卫做事太过分,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
“这”虎哥面露难色。
“嗯?”云魔周遭的氛围瞬间阴沉下来,犹如天公发怒,惶惶乎不可测。
虎哥暗暗叫苦,锦衣卫、云魔,哪一个都惹不起,可偏偏得选一个去站队,这不是为难人吗。
“前辈放心,小虎明天必然带人前往,绝对不会辜负前辈信任。”
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眼前,虎哥迅速做出了决定,心里却打算连夜就跑,绝对不在西南混了。
“桀桀桀”云魔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左手如闪电,径直捏住虎哥的下巴,随后将一颗丹药弹进他的嘴巴里。
“放心,不是什么坏东西,我独家宝贝,三虫提神丹,有了它的帮助你的可以武功再上一层楼,哪怕一流日后也可以期待一下。”
虎哥勉强挤出一道微笑,“谢前辈恩赏。”
云魔没有骗人,这三虫提神丹的确可以增加功力,但却需要配合三花散毒丹的配合使用,单独使用就是世上最烈的剧毒之一。
这下不去也不行了,看样子只有明天去了成都云魔才会给解药,不然只能等死。
“不用客气,你安排下人手,明早出发,我还要去附近几家通知一下,累死本座了。”
说完后,云魔腾空而起,双脚于空中连点,越升越高,逐渐消失于天边。
“先天,这就是先天”虎哥眼中充满了渴望。
无独有偶,诸多中小型门派均收到了云魔或者其他高手的拜访,严令明日务必前往成都府。
很多门派与恶虎帮的想法一样,锦衣卫心狠手辣,动辄灭门,那索性远逃海外算了,或者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但被幕后黑手一搅和,心态都出现了点不同的变化。
既然锦衣卫是万恶之源,是他们让西南乱了起来,让我等朝不保夕寝食难安,那除掉他们不就天下太平了?
如果说之前这个想法只是他们心底最深处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在得知整个西南武林都在针对锦衣卫,针对林闻,而且还有各种大佬出没后,原本只敢想想的念头瞬间就演变成了行动。
逾千人的队伍在汇集,聚拢,向成都府出发,一场席卷西南武林的风暴正在酝酿。
京城,坤宁宫。
张嫣头顶双凤翊龙冠,身穿金绣龙纹诸色真红大袖衣与红罗长裙,肩上披着霞帔,正襟危坐,凛然不可犯。
“听说魏忠贤派了个锦衣卫前去西南收税,屈指一算也有大半个月吧,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可有什么成效?”
后宫不得干政,甚至连读书也只能读女诫。但这只是一个规定而已,事在人为,只要想那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自滕瑞麒离京后,张嫣就开始了对权力的追逐。
身为皇后,她的权力来源注定只能是天启,也只有天启开口,她才有机会掌权。
为此,她特意寻了个机会对天启嘘寒问暖,顺便将感觉自己无用没有办法为天启分忧的心思展露出来,再小小抱怨一番。
天启心软之下,便专门派了个小太监对她整理汇报朝野上下各种消息,不论是六部还是内阁,均能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