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二叔一家也是个好邻家,父辈时就有往来相处,多年来对胡家多有帮衬,并没有因胡家是个外来户而排挤欺负,汤二婶和沈氏年纪相当,相交甚好,可惜因生栓儿时亏了身子,郎中说汤二婶恐怕以后再难受孕,所以一家子将栓儿这根独苗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好在一家人人品端正,言传身教之下,栓儿倒也是乖巧懂事。
倒也不怕他们回去说道,若敢说道,那一定逃不了一顿打,而且从此后再没机会来要吃的了。
目送几个小馋猫离去,杨菲尔将红烧肉分出一碗来,留着姐弟三人的份,将另外四分之三装入瓦罐,盖好,因昨日看爷奶几人喜欢鱼汤的样子,便将早上的挑出来的小鱼依旧做了一份烧鱼汤,又将青菜和豆腐在一起烧了,加上一碟咸菜,凑了个三菜一汤,又将白米饭装上一瓦罐,和双胞弟弟一起送到田里。
这地里的油菜麦苗疯长,一天一个样儿,脚下田埂上的青草透着水嫩嫩的绿来,好似摘下一把就可以直接开吃,杨菲尔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这个时候有一种可以吃的茅草芯,当地话叫做茅薏,外面包裹着一层草衣,嫩的时候剥开来,像紧凑合拢的水润润的羽毛,鼓鼓白白长长一根,嚼在口中甜丝丝水嫩嫩,还有一股青草香,那是大自然在春天恩賜給孩子们的零食,心想,一会儿把饭送到,找一找这里有没有。
到了大冬青树下,小广小敞呼来田里的几人吃饭,杨菲尔便在附近的田埂上找寻起来,果然发现又一模一样的茅薏,便拔了一大把回来,坐在树下与双胞共享,双胞颇觉新奇,连大人们也拿去几根尝新,这几天秀儿带给他们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倒不觉着什么,只道这孩子倒挺会寻摸吃的。
爷奶几人吃着大白米饭就着红烧肉,喝着鱼汤,感慨道:“这两天就像过年一样,不对,过年也没有这么丰盛。”
胡康道:“关键是即便有一样的食材,也做不出这样的美味来,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做法的。”
杨菲尔笑道:“书上看到的啊。”
胡康想了一想,疑惑道:“我不记得我还给你借过食谱啊?”
杨菲尔道:“想要做好菜并不一定非要食谱才行,《孙子·谋攻篇》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如何百战不殆我一个小女子不需懂,用于做菜,我只需知己知彼,了解每种食材的特性,提吊优点,遮补欠缺。老子《道德经》又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意指治理大国就好像烹调小鱼,如何治大国我不懂,但我知道烧菜要把握火候,油盐酱醋料要恰到好处,不能过头,也不能缺位。理解这些大道理由浅入深不易,可用于过日子只需有深入浅,这就简单多了,如此而已,哥哥可别笑我。”
杨菲尔一通胡扯,其实前世也是吃货一枚,跟着老妈学会不少家常菜的做法,食谱也没少研究,各系的招牌菜除却她自己不爱的,基本上都能像模像样的做出来,身边同事朋友只要吃过她的手艺,无不折服,原来那几个追求者的确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更是拜倒在她的厨艺之下,难以割舍!
一边胡康却听的目瞪口呆,其余众人也目露惊奇之色,胡康半晌才道:“妹妹实在是大智如愚啊,只在家烧个菜实在是埋没才华了。”
杨菲尔听了不由亦是自得亦是自嘲的咯咯而笑,孩童的笑声如同银铃脆响,在树下宛转悠扬,让众人心里倍感舒适。
伴着丫头银铃般的笑声,一家人尝到了美味可口的饭菜,也尝到了久别的幸福的滋味。
大胡上午赶到地里,已经将一早赶集卖虾所得的数额和众人说了,几人皆十分惊讶,不知这河虾竟如此高价,料想这虾也是极难捕获,那些撒网打鱼的人只能偶尔随网打上来几只,终究是鱼多虾少,以致物以稀为贵,那七百二十文钱,除去买菜买肉买米的六十文,余下的都攒在一个专门的瓦罐里,埋在大胡的床底下,那个瓦罐已经好久只出不进了,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放进去那么多钱,想到那个瓦罐,几人心里就像那瓦罐一样,满满当当,好不充实。
杨菲尔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份额外的收益,在这个家里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些付出的同时也让她找到一份归属感,看着一家人欢快的笑脸,呼吸着田野里花香草香,杨菲尔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