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季常听他二人像是打机锋似的,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向着胡康拱手道:“愿闻其详。”
胡康亦站起身来,道:“季常,你尽可坐下,我与你说明此事由就是。”
待修季常重又坐下,胡康问道:“请问季常、文初,这日晷哪里所购?”
卫文初道:“金淮街元西珠宝行所购。”
胡康看了张甫祯一眼,道:“元西珠宝行与你家可有关系?”
张甫祯道:“正是家里一处生意所在。”
胡康笑道:“那就是了。”转向修季常卫文初二人道:“此日晷乃是舍妹,今日的寿星所创,去年暮春之时,我们还在乡下住,甫祯回府城时,由我作为践行之礼送给了甫祯,只是,舍妹当时所做的日晷就是一些木料竹签为材,大约是张家哪位心思灵透之人改了用料,放在珠宝行出售,以供那些有钱人家赏玩。”
修季常笑道:“原来如此,我竟送礼送到人家出处来了,惭愧惭愧。”
卫文初对杨菲尔道:“这日晷如今在府城里大卖,我们花了整一日的时间才寻到的,好在与你所做的毕竟有些不同,你刚刚可是说了,今日无论送的什么,你都全收。”
还未等杨菲尔答话,只听张甫祯含笑道:“修兄弟,卫兄弟,你们倒也算用了心的,单这用材,如外面那马车,就可买上十辆有余,这礼送的委实诚意,只是这样的真金白银摆在家里,只怕会招来贼人惦记啊!”说完,又轻笑一声。
修季常正待要说什么,杨菲尔却站起身来,向着修、卫二人福了一礼,道:“此礼太过昂贵,愧不敢收,还请二位收回,你们心意,我就心领了。”
卫文初还要再说什么,修季常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卫文初便只好按捺下话语,修季常道:“是我们疏忽了,寿礼下次一定补上。”
胡康道:“好好好,下次再补,我们现在上蛋糕许愿吧?”
丰灵丰敏宁轩和清桐一直在一旁伺候着,家中有客时,她们都是谨守本分,绝不上桌与主家同吃同喝。闻言便将桌上各种礼品收到靠墙的长高案上去,又将一个十六寸的双层蛋糕摆到杨菲尔面前,杨菲尔便合掌闭眼开始许愿。
当时考虑到点蜡烛许愿后,又要吹灭蜡烛,拔出蜡烛,担心古人对这一仪式产生抗拒,毕竟古人有人死灯灭,吹灯拔蜡之说,所以就将这一环节直接省略。
许了愿,切蛋糕,给每人分了一块,还在双胞和小鱼儿的额头和脸蛋上点了一块奶油,刚坐回座位,却遭胡康过来给她也点了美人痣和胭脂,道:“今日里寿星可不能素面朝天,需得化点妆才显得喜庆!”众人纷纷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小鱼儿却忽然抹了一把脸,更是糊了一脸一手,众人又是大笑,小鱼儿十分得意,趁沈静不备,一只小手整个印在哥哥脸上,可怜沈静一张俊脸上半边的奶油,也便豁出去了,在面前盘中抹了一把奶油,四处寻找攻击对象,杨菲尔也举着一手的奶油过来找胡康复仇,眼看战局就要拉开,崔氏沈氏见状,立刻站起来撤离战场,道:“我们去厨房端菜去。”由着这几个孩子去胡闹去了。
等到沈氏崔氏丰灵丰敏四人端菜上来,却见桌上已是一片狼藉,宁轩和清桐不断打扫战场,除了六个大人,八个大小男孩都是一头一脸的奶油,杨菲尔还好些,除了胡康给她画的那点,其余人有的不方便下手,比如三位来客,有的不敢下手,比如沈静,还有的就是下不了手,比如双胞和小鱼儿。
一番擦洗后,众人个个红光满面,笑意难掩,重又做上桌喝酒吃饭,又吃了长寿面,这生辰过得可谓中西合璧,直到快三点才结束了这寿宴。
其间,沈氏将胡康叫到厨房,悄悄问他:“你可知道你这两个同窗的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出手这样大方?那寿礼少说也值七八百两银子,他二人年纪还这样小,怎么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财?”
胡康道:“他们只说家中是做生意的,他们两人是姨表兄弟,其他倒也没有多说。”
沈氏咋舌道:“什么样的生意能这样赚钱,连家里的孩子一出手就几百两几百两的花。”
胡康笑道:“山外有山,天下能人多的很,我们只不过是坐井观天而已。”
待那几个学子回了书院,张甫祯这才拿了张夫人的寿礼过来,在众人面前交给杨菲尔,道:“家母听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特备了一份薄礼让我代她送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氏有些意外,道:“你母亲太客气了,只不过小孩儿的生辰,自家热闹热闹就算了,哪能惊扰到夫人。”
张甫祯道:“秀儿与我母亲也算得上忘年之交,她们自有情谊,送点寿礼,也是应当。”说罢,拱手向各位道:“如此,小侄就回去了,家里还有课要上,就此告辞,改日在来找胡康兄弟玩耍。”
胡永强沈方睿送张甫祯到门口,眼看着马车滚滚而去,这才转身回去,进了正房堂屋,只见众人正围着桌子发愣,眼睛都盯着那桌上一个打开的锦盒,两人低头看去,却见其中散开摆放着一整套金黄璀璨,珠光宝气、价值不菲的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