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菲尔看着张甫祯那意气风发的俊脸，却不免有些担心，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随她救治伤兵，几乎没有看见他有时间看书，不知是否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他的学业，自小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刻苦攻读，家人对他的期望，最终都成为一种信念，虽然张甫祯看似对功名云淡风轻，但是至少要下场一试的，方能证明自己所学不是徒然。

何况这次张甫祯是发下宏愿，要一试而中，作为送给她的最好的聘礼。

杨菲尔对坐在身侧的张甫祯轻轻一笑，“你确实有这样的才华，我信你。”她郑重点头道。

张甫祯时常赞她极有作诗的才华，杨菲尔实则也是知道，自己也并不会诗词歌赋，她充其量会背上一些罢了。这几年间，除了毛笔字在张甫祯的指导下有所进步之外，她对古代科举应试并不了解，甚至都读不通那些生涩难明的课本。

所以现在张甫祯被杨菲尔这样无条件的相信着，并拿出自己时常称赞她的话来鼓舞他的士气，心里不由有点好笑，又有点温暖，只是他一时也不想就这个话题说太多，不需几日就可见分晓，她信他就好。

这也是杨菲尔需要让他知道的。

此时正值上午十一点多，阳光正好，张府门口两棵梧桐树斑驳的光影下，张夫人携一群丫鬟小厮仆妇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

秋高气爽，透亮的有些眩目的日光里，只见两匹高头骏马率先进了胡同，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张夫人急切的心跳忽的又提了一拍，不由的上前迈了一步，后面的下人们却不由开始鼓噪起来，道：“是大少爷吧？”“是他们吧？”

待走到近前，果然见是张甫祯，张夫人反倒心静下来，鼻头一酸，忍不住泪意上涌，牵着的男童挣脱张夫人的手，一跃而出，向着张甫祯喊道：“大哥！”

众人雀跃起来，一齐涌上前去，牵马扯辔，道着“少爷一路安好”这类的话，另一匹马上坐的是张度，两人从马上跳下来，张甫祯牵着弟弟的手，上前首先给张夫人跪下磕了一个响头，道：“母亲，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前些时日他们深入胡人腹地寻找失踪的杨菲尔，军营中早发回信报，张尚书乃是天子近臣，对此事知道的清楚，夫妻俩在家担心的夜不能寐，此事在回复的信报中也有提及。

张夫人已然有一年多未见儿子，在此之前还是去年的中秋回来过一趟，早年那养的极好的白净皮肤现在却显得有些干黄，胡须也青茬一层，想必一路风霜，也无假顾及仪容，虽然无损他的俊朗风华，看在杨菲尔眼中，甚至更增添了一层成熟男人的磁力，但看在做母亲的眼中，与一向心中那唇红齿白的形象却相去甚远，不由有些心疼，还未等说出那些“心肝我儿”的话来，忽又转念想到此次她的准儿媳也来到京都，话到嘴边却转而道：“秀儿呢？不是说与你同来的吗？”见张甫祯还跪着，又道：“大郎快快起来吧。”

张甫祯一怔，没有听到常听到的那一套说辞，未曾想还隐隐有些失落，虽然素日他对那些话委实的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