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菲尔心中却想,那盛贵妃在未派人来教习礼节之际,便就叫她入宫,想来也不会在这方面挑她的不是,且自己在家中接驾时,也受过一些教习,只要不妄言妄行,应该不会失仪。
张夫人让杨菲尔自去,告诉她自己依旧在宫外等候,不用担心,杨菲尔心中感触,此时只得谢过,一路随着秦公公进了宫中。
目之所及果然金碧辉煌,威严肃重,和前世游览故宫时的感受又是不同,处处有戒备森严,威仪尊崇,时有太监宫女急行穿过,并无人多看她一眼,越过重重宫门,来到一个院前,门头牌匾上写着“长禧宫”。
秦公公拿拂栉往内请杨菲尔先进,里面有两个宫女过来引路,一院子里有各品菊花争妍,花瓣沾染着昨夜的秋雨,真个叫鲜艳欲滴。却忽见从前迎过一个宫装少女,明丽端庄,正是弦歌。
弦歌含笑过来搀住杨菲尔的手臂,悄声道:“我父皇也在里面呢!他想见你问问这次的试药情况及胡人那边的事,但是因为你是个女子,召见到大殿之上不太方便,才借我母亲之名叫你来呢!”
原来如此。
来到正堂中,见皇帝果然在厅上高高坐着,面着喜气,容光明亮,盛贵妃陪在一侧,四十上下,雍容妩媚,若不论年岁,相貌倒比弦歌更胜,她兄妹二人都肖似皇帝,载衡倒也罢了,弦歌容貌秀美之中带着英气,弦歌和杨菲尔一起着男装时,比她着女装更加好看。
皇帝再次见到杨菲尔,很是高兴,尤其是这女子不负此行,又取了胡人的和书,说明他身为皇帝用人识人之准确,大为长脸。
试药前后细节自有二皇子及弦歌向他禀述,但是高兴的事情,也不介意多听几遍,况还有胡人皇宫中发生的一切变故,那只有杨菲尔这亲历者才能说的清了。
但杨菲尔也只是在她的角度看到了一些,所以也只能尽量回复皇帝此事前后,皇帝与盛贵妃听的比看戏还投入。
一番详细禀述停歇,皇帝捻须沉吟一刻,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胡皇今冬确无心进我中原抢掠了,这和书还算有些诚意。”
又道:“自古帝王不可专情,专情则祸起,史上可已不少,譬如我朝的隆昌帝,专情一个林皇后,至子嗣艰难,一位公主虽然成年,但皇子也才只六个月大,最后由旁支亲王执政多年,欺凌追杀幼年皇嗣,若不是众臣忠心护主,藏匿的紧,只怕江山早已易主。胡皇怎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盛贵妃笑道:“这胡皇之遭遇实是让人唏嘘,专情本无大错,之所以酿成大错,是他还不够专的彻底,又找错了人,方式也太绝情,以致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怎生难熬啊!”
这是否定皇帝“自古皇帝不可专情,专情则祸起”一句了。
弦歌自是知道皇帝所说的这一段家史,愤愤不平,道:“要我说,我这公主祖姑忒得软弱,若是我,必要夺政而守,护得幼弟长大后,好生交还给他,岂非名传史册?”
呃?跑题了?这倒也是弦歌的性子。
皇帝笑着摇头:“自古后宫女子不能干政,非你那皇祖姑软弱,而是祖制限定在那处,她既便有力也不得伸展而已!”
弦歌道:“这世间多少不平事,是针对女子而起,可惜我也身为女子,有志而不能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