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甫祯不避不躲，光明磊落，道：“腊月二十六，修兄弟若在京都，欢迎光临。”

修季常面色稍暗，道：“请张兄不要误会，虽然我对秀儿她一直心有仰慕，但也是知道此事已然定局，但我想，凡事要有始有终，就让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也算是给我自己这些年来的感情一个完结的仪式。”

张甫祯默然一刻，却道：“你若来，是算作哪一方亲朋？”

修季常沉吟一下，道：“我与张兄你兴趣相投，就算作你的这边亲朋就好。”

张甫祯看着修季常那张俊秀含笑的脸，此人为了一个女子蹉跎了少年时，却并没有像自己这般修成正果，此时竟然还想着参加心中人的婚礼，来祭奠自己的感情……若是旁人，自己定然要嘲笑几句……

可是，面对这个在各方面都不逊于自己的青年，也许此人对菲尔的情感比之自己也丝毫不逊，试想自己若像他一般眼睁睁看菲尔嫁于旁人……

不由得替他感到一种深切而无奈的悲凉……

张甫祯站起身来，也无话好说，拱手道：“如此，我就先走了，修兄弟保重。”

修季常也拱手一礼，目送张甫祯离去。

一晚无话。

考完试接下来的日子便是静候佳音，杨菲尔每日也不得闲，一面处理安淮府那边每日发来的工作，新建的自行车厂和轮胎厂的厂房已经建成，如今要将机械往厂房里搬运安装，恐怕还要两三个月才可完成，玻璃厂那边生产的首批望远镜已经供应到兵部……等等，一面还要陪张夫人经常往东园去，好歹如今张甫祯现在每日也在家中，或许也可助她一些。

张甫祯试毕的第三日，弦歌却过来相邀二人去贡院街喝茶听曲。

会试结束后，留在京都等放榜的这些举子们好似放出笼中的鸟儿，长时间绷紧的弦松下来，自是要好好找些玩乐之事来抚慰自己，故而如今这贡院街竟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不但处处茶肆酒肆人满为患，连周边的妓馆生意也好的不得了。

好玩的去处算起来也就那三两条街，猛然多出两三万的消费者，也够那些商家大赚一笔了。单考生一万多名，外加那些考生随身带着的书僮车夫厨娘等家仆，都成为了这一段时间京都经济发展的贡献者。

这大概也是本朝每年举试的原因之一吧，不但保证了朝廷选拨人才的精密度，还能带动京都的经济效益和城市活力，顺带也提升了京都人民的幸福指数。

譬如，作为土生土长的京都街油子，弦歌早已按捺不住，自是不会放过这几日玩乐。待到放榜过后，这些考生就会像鱼潜鸟伏，星飞云散，那些考中的自不用说，披红戴花，衣锦还乡，而那些没中的考生，要么放弃回乡，举人已是官身，直接入仕亦可，只是一辈子再难有机会升到五品以上，还有就是那些不甘做这等低层公务员者，收拾行装再接再厉，去京都城外的青城书院继续攻读，以备来年再战。

总之放榜过后，这一片街就会重新归于平静，直到下一年的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