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刻,引路的小童又躬身出来,在桌边道:“几位爷,酒菜好了,请移步餐厅用饭。”此时台上那演的戏文也是中途观看,没头没尾正觉无趣,便都起身随小童去了餐厅。
来到此处,自然不是为了吃食,匆匆吃完,回到那厅堂中,却发现适才坐的位子已被别人所占,正是后进来的那一桌人。
坐在边角确实不如坐中间看的分明,但若是为了一个座位吵闹,不免贻笑大方,好歹也是第一排,引路小童又一个劲的赔罪,几人只好坐到最边角那桌去,心中却都有些气闷,弦歌拿起桌上一颗鲜枣恨恨“咔喳”咬下一口,对邻桌那几个人怒目而视,那几人却只装看不见,只齐齐看台上唱戏。
也只好作罢。
那台上的男女角色最后唱了几句,一出戏终于完结,双双退场。
此时再看台下已座无虚席。
东京城果然人满为患,这个时间竟然已经客满。
前面的节目只是暖场,人坐齐之后,好节目才会呈现,果然观众席这边的吊灯被绳索拉动慢慢后移,楼上有人熄去烛火,只留台上还亮着几盏。
亮光几点昏昏摇摇中忽的响起一串琵琶拨弦声,众人还未回神,一串又一串拨弦声接连响起,如珠玉流淌倾泻而出,却只闻其音,不见其人,整个厅中此时都被琵琶声吸引,即刻停止了各种喧闹,沉静下来。
一个女舞伎的影子在一整幕纱帘上影影绰绰显出,被一个圆形的光圈笼在其中,犹如月中翩翩的仙子,随着琵琶的节秦曼妙起舞,帘后灯光越来越亮,舞伎的身姿印在帘上也愈加清晰,琵琶声不断,时而婉转如双莺低喃,时而激荡似百鸟争鸣,转轴拔弦,声声如诉,一个厅堂中的空气似乎凝结,所有人都在凝神倾听,沉湎在这悠扬的琵琶曲里,伴着那一个帘后舞动的身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适合此曲此境的故事。
曲到中段,弦调突然拨的更高更快,帘幕随着叮咚金玉之声,渐渐向一侧撤去,台前的灯光再次拔亮,终于可以看见舞伎的全貌,果然不负众望。
只见台上那舞伎尚带稚气的眉眼美艳绝仑,纤腰不盈一握,肌肤胜雪,因舞动而气色红润,近前可见额上鼻尖香汗隐隐,惹人怜惜。一双美目仿佛带着无限情愫,顾盼生辉,灯影下随翩飞的衣袂五彩的披帛,流光溢彩……
帘幕终于全部撤离,奏琵琶者也显现在众人面前,仔细看去,却是和那舞伎长相身材一般无二,穿着亦相同,却因怀抱琵琶,侧身端坐而显得娴雅端庄,美艳的长相此时沉醉在乐声中如画中仙女一般莹莹发光。
若这二人同舞,或二人合奏,便再让观者无法分清。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曲停舞歇,台上灯光全数熄去,一片黑暗里,听脚步轻轻下去。
观众们这才回过神来,报以一片雷鸣掌声。
有人就在窃窃私语“这两位姑娘以前没见过啊,何时来的?”
“这藏香阁每年在会试之后,都有出人意料的惊喜,没想到,今年竟然是一对孪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