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晴好,温度适宜,杨菲尔在先前那位太监的引领之下,于约定的己时末到达长禧宫。
盛贵妃前院的菊花还开的荼蘼,后院却又是一片天地,竹林苍翠,浓厚的枝叶低垂,枫叶红如着锦一片,层层绿树下曲径通幽,一弯不知从何处引来的清溪潺潺,中间有一段更是被人工用鹅卵石精心磊砌成九曲十八弯,每个曲度边摆放了蒲团矮腿桌,上置纸笔与瓜果酒菜,沐着秋末冬初的暖阳,静候来宾。
除了最上端斟酒的宫女,大皇子坐在上游第一首位,其他皇子公主们位序亦按排行顺流而坐,杨菲尔则坐在弦歌身边。今次请杨菲尔来宫中,也是借由盛贵妃为弦歌找的军师。
众人皆宽袍缓袖,衣饰淡雅,效仿古人随性风流之态,为了配合皇帝的雅兴,大皇子甚至着了木屐,可谓用心良苦。
三皇子坐在大公主二公主的下游,这位传说中身体羸弱的皇子,与高大俊朗的大皇子与二皇子比起来,明显的矮瘦而苍白,应该也有十七八岁了,看上去却象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但毕竟代代基因优秀,长的还算清秀,一双透砌的明眸干干净净,倒是很让人看着喜欢。
大公主二公主俱是皇后所出,虽已嫁作人妇,但皇帝子女不多,经常会叫她们回宫中小住,大概因志趣相去甚远,杨菲尔以她们言语交谈之间听出,她们与弦歌的关系倒是泛泛。
参与其中的还有两位驸马爷,俱坐在自己妻子的身边,他们也是进士出身,名门之后,才学匪浅,可充作两位公主的军师。
皇帝本人并不参与,充当裁判,和盛贵妃带着两个女官坐在近旁,面前摆放着纸笔,此宴上所有作出的诗词都会记录下来,一来评判优劣,二来,收录所有诗作订成书册,赠参与者可留作记念。
皇帝待大家都从溪水中取了酒杯,也举起案几上酒杯笑道:“今日只作家宴玩乐,都不要拘束,来,我们先饮三杯。”
古代的酒不比现代的酒,度数不高,否则也没有武松连喝十八碗酒打虎一事。三小杯酒不算什么,大家跪在蒲团上直身向着皇帝举杯,口中称“谢父皇”“谢陛下”三饮而尽。
饮了这三杯酒,宴会开始进入正题。
皇帝道:“古往今来,以酒为题的诗作很多,可正是写的多了,反倒不那么好写了,今日你们可否知难而上,就以此酒为诗否?”
“可!”
听底下回答清脆,皇帝心中颇是高兴,看这些年轻人们聚在一起,一个个青春洋溢,光彩照人,自己好像也变的年轻了几岁。
曾经也有年少时,只是岁月催人老,岁月同样也赋予了人生财富,譬如那万里江山,譬如这诗酒兴致,譬如这一群儿女……
皇帝收回神思,道:“你们只当是一场普通午宴,或是与友人同游,可别当考试一样,那便失了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