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琴被人窘着，只好压低音量诡秘地说出自己的苦衷：“王蕙兰告诉我，她跟余奶奶谈闲，余奶奶说，何德香的姐姐来劝他们，不要让珍珍复读，傅宏生了气，差一点要动老拳。至亲都这样了，别人还敢怎么样？”那句“动老拳”的话是她根据想象做的创作。

众人听了却都发笑。

“不可救药！”小鲁作出了结论，说声：“走了！各位再会。”就戴好斗笠，拉起板车。车上装满花香藕，藕上面盖了一层水草。

一男子汉从北边大路上快步走来，到了敞棚下面，对张仁英大咧咧地叫唤：“张大姐，来包红梅。记账。”

众人见是本村万主任，就纷纷打招呼。他们都晓得，老万这人粗鲁、爽快、坦荡，心口如一，不会跟人玩阴的，故而对他颇有好感。他已经做了多年村主任，众人也听说李国基曾支持他接替自己做支书，不料被乡组织科长安排的人顶了上来，他只好原地踏步，因此有些同情他。

看见胡玉琴，老万装得一本正经的高声问道：“年纪轻轻的，怎么不下田干活去，在这里撩骚？”

胡玉琴立刻笑骂：“你眼睛长裤裆里去了，我马上50岁咧！”

众人又一阵大笑。

老万倒也不恼，说：“晓得你现在快活呢，黄根富承包了加工厂，儿子在县城做师傅，发财咧，我回头建议村里提高加工厂的承包费。”

胡玉琴不客气地反击：“骂你一声你就打击报复啊？我上乡政府告你。”

老万兮了一声：“我嘴不馋、手不长，白天不瞎钻房，晚上不上错床，有什么怕你告的？”

马师傅阴阴地说：“万主任是好干部，除了一个人没有人会告他。”

众人问是哪个，马师傅答：“他儿子呗。”

众人大笑。冯奶奶没牙的嘴笑出一个黑窟窿。

老万指着蒋老汉转移目标：“老不正经的，你两个儿子呢，麻子说的是你！”

蒋老汉憨笑不答。

老万接过张仁英递来的烟，又在她递来的本子上签了名，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叼在嘴上，问胡玉琴：“你们刚才谈什么的？”

胡玉琴告诉他，说傅宏家珍珍的。还把别人的意见，加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