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智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再瞒着爸妈了,于是告诉他们,大学期间,德光给她共计写了246封信,毕业回来的时候,被她打成一个包,用报纸裹起来,夹在装书的纸箱里带回来,还放在书橱顶上呢!
父亲说:“你看,我们被你蒙在鼓里好几年!怪不得那天接你,我说纸箱那么重,两个膀子都拎酸了,原来我是帮助小德光拎的情书啊!”
傅智又羞红了脸,说:“爸也太夸张了,信能有多重?主要是书。”
母亲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们,那样我跟你爸就不会那么为难你们了,害得德光饿了四天,差点出大事!”
傅智故意说:“我不敢说,怕爸打我!”
何德香说:“你这就冤枉你爸了,他哪天对你动过一个指头?”
父亲忽然泪光闪烁:“想到闺女就要嫁人,我真舍不得——”
母亲:“你呀,一个大男人……”说着自己也泪水汪汪。
傅智劝爸妈:“你们不是招女婿吗?我永远留在家里,不会离开你们了!”说话间,想起许多温馨动人的往事,自家也捂脸哽咽。
还是傅宏先抹了泪,说:“珍珍该饿了,你妈快烧晚饭吧。”
第二天上午,傅智让母亲拿出她上次买的衣服、鞋帽,他们一次还没舍得穿,这次正好做礼服。她将皮鞋擦油,衣服熨烫,连帽子一起晒个太阳。自己也准备了浑身穿戴。
下午,傅宏忙着贴春联。何德香与请来的厨师在锅屋查对食材。
王蕙兰应请来给傅智开脸(19)。她让傅智坐在太阳底下,给她脸上扑了一些香粉,然后拿一根缝衣线,一端咬在嘴里,一端绕在右手食指上,以左手作轴,线绕过手掌交叉成剪刀形,靠近脸皮一开一合地绞拔汗毛。
傅智感觉似有几只蚂蚁在脸上叮咬,心里却觉得新奇有趣。她知道,舒服也好,不舒服也罢,一辈子就这一次,也是女孩向女人转变的许多必须经历的第一次中的一次,只得坦然接受。除非做尼姑,当修女,奉行独身主义,否则,女孩都得经历这些。
正想入非非,忽然听见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叫王蕙兰大娘,接着又叫“珍珍”。
傅智不能转头,只好答应一声“哎”。
随着皮鞋踏地的声音,一位西装革履、略微发福的男子走入她的眼帘。
她脸一红,失声叫道:“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