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荡公社有水陆两条路,陆路坐汽车,肯定比水路轮船快。他们想当日赶回来,便赶到宝应汽车站。问了汽车班次,知道一天只有两班对开,上午9点,下午3点。售票员说,别啰嗦了,车马上就开,要走快打票。鲁芝兰连忙掏钱打了两张票。两个人上了车,才心定神安。
一看车上,一半位置是空的。车好像老弱病残,一动到处响。爬小坡很吃力,像拉不动犁的老牛,光喘气不能上前。路是砂石的,年久失修,像遭破坏的搓衣板,而且没有规则的坑坑洼洼,简直要颠得人关节脱臼。
鲁芝兰第一次坐汽车,才出站就喊头晕。赵长通给她打开窗户,后面一个男子汉直着嗓子叫唤:“你们想冻死我啊?”
旁边一位老汉劝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旁边空位多呢,你换一个就是了。”
男子汉拿了行李,嘀嘀咕咕地坐到对面一排去了。
驾驶员听见鲁芝兰打呃,提醒说:“要吐吐出去啊!”
鲁芝兰顾不上理人,对着窗外,哇一声吐了,接着又是兜肠刮肚的几回合,把早晨吃的全部喷在了路上。
赵长通拍拍她脊背,又拔开葫芦塞,让她漱口喝水。
她漱完口,喝了一口水,感觉舒服一些,才小声骂道:“这个死丫头,不让人安生!”
丈夫小声提醒她:“见面不能再骂,更不能动手,最起码得把她先哄回来。大新年里,到人家一定要客客气气。”
鲁芝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没说话。
赵长通把车窗拉起一些,只留一条缝隙,就点起了小烟锅。那时车上还没有禁烟之说。
鲁芝兰睁眼瞅烟锅,皱起眉头,手拂了两下。
赵长通连忙吸了两口,便加点烟丝用大拇指按灭,揣回小布袋。
车开得很慢,中途又停靠了3个小站,上下几个客人。到西荡站下车,问戴手表的过客,已经11点44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