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是位威名赫赫的将军，他在北戎边疆打战。他是最好的将军，他守住了残破的边境。”

“为什么我的母亲也会死？我不相信一个公主会死在沙场。”慕昭问的利落，她已经长大了，她有最好的夫子，她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被糊弄的孩子了。

但是她还不懂得有时可以假装自己被糊弄了。

李将军被问的急了。他一个以武起家的糙人，最不会哄骗别人了。

“因为皇帝。因为皇帝没有选择保护她！”李奖金本是在和慕昭将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却陷进往事的陷阱里，像是困兽一样挣扎和痛苦起来。

慕昭被他吓了一跳，李将军对她总是温和的，她从未见过李将军这幅模样。她有些后悔，好像每次提到自己的父母，就会有很大的变故出现。

“因为他怕了！因为这个国家已经危在旦夕，但是还是有太多人舍不得自己虚假的荣华富贵！因为他们觉得不必反抗，只要跪下就好。因为整个朝堂上全都是在先祖辛苦打下的江山里苟且的蛆虫！”

李将军简直状若癫狂，他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说的全是些愤懑的慨词，慕昭很辛苦才能勉强拼凑出一些零散的事实碎片。

她默默听着，竟然奇异的没有感觉到害怕。

这天没过多久，李将军就去了杭溏镇守东海边境。慕昭此后只见到他匆忙的几面。

她又彻底回到了皇宫，她明白的一点是，不要告诉皇帝自己明白了什么。

没过多久，她自己在外面建了府邸。又过了几年，她成为了王爷，不必再回宫里了。

循策默默地听完慕昭的讲述，慕昭说这件事的时候，难得的繁琐，有时说着幼时，又突然说道现在。循策安静地听她讲完，他看着慕昭，她的脸上一片平静。但是循策感觉的到，把这些说出来让她好受了许多。

“和亲？”

他一下子点出重点。

慕昭咬着嘴唇，咬出了一点腥味。

“嗯。”

慕昭不是那种甘于愚钝之人，她多方打探，其实也不难找到二十年前的故事。区区二十年，记住的人还很多。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有趣的是，越亲近她的人口风倒是越紧。

二十年前，慕昭的父母该是当时风华绝代的人物，他们喜结连理，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偏偏这样的人物却生了一个腐朽的王朝，一个衰败的、只能靠几根残垣支撑的王朝。

昭容公主当年仅仅依靠美名就闻名到了北戎。而她的丈夫慕将军又恰好是北戎最厌恶的对手。

于是北戎之人干脆就不在在慕将军这边折损兵力。他们换了一个脆弱如纸的切入点，即京都那些世勋贵族。

他们和谈，条件是公主和亲。

一个已婚配的、无辜的女子的和亲。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