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他走了几步的距离,幼章小跑着又追上了,走到他身边,于是说,“倘若你回去,我便随你回去,不看着你包扎好伤口,我便不会走。”
他侧眼望了过来,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出来这么久,怎样跟家里人交代,”又喊了一声三千,“带她走。”
“勿要动我,”抬头很是信誓旦旦地说,望进他的眼睛里,“我今日一定要跟着你。”
她的性子素来很倔。
这双眼亦生的好看,比谁都灵动。
“咳咳咳。”应当是站不住,没得气力,又生生咳了一两声,将到喉咙的血压了下去。
最终还是妥协,“走罢。”
此时茶楼里,一片风卷残云,待静了不少,紧闭的厢房才打开门来。
正喝茶的功夫,苏暮遮在心底反复周旋,门又被打开,是钟地走了进来。
附到他的耳边一阵细语,他惊了一跳,“怎么回事?”
“不见了,就这会的功夫,楼上楼下都看了,没见着人。”
人丢了。
苏暮遮首先想到的还是邶夜的事,幼章莫不是因为这个被受了牵连,当即心悸,“备马。”
苏暮遮心里担心的人这会子自然没什么事,她只是站在檐下,继而不时朝里头看一看,心急难耐。
他在里头疗伤,不让她进。
过了大半时辰,房门被开,三千引路,白须子的大夫拎着药箱出来,幼章见了礼,问,“情况几何?”
周大夫笑一笑,摸了摸胡须,道,“进去看便知。”
三千还没来得及拦,幼章已进屋去了。
周大夫看着场景,又笑了笑,“老三这孩子,命里还有克星呐。”
“先生说笑了,只是三爷的一位”好罢,也圆不下去了,“好朋友。”
拨着帘布就进了内屋,满屋的檀香,却隐隐夹杂着血腥味,可见他伤得有多深。
许是她进来时拨帘的声音太大,弄出了动静,里头正静神的人睁开了眼。
“你怎么不躺下?”刚受了伤,就坐在了案边,要忙什么事,连身子也都不顾及。
他抬眼,似是诧异她还在,竟没走。
开口道,“看也看了,我已无大碍,让三千这就送你回去罢。”
“别喊他了。”幼章停住脚,因换了件衣裳,却不是她的尺寸,袖口处很是宽了些,手便攥着袖子,使了使劲,又渐渐松了下去,“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了。”
转身还是走了,走在这里的每一步,都很不甘心,这时才明白,原来她还是失落的,她与他,就从没有好好的谈过。
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不甘心,到底还是放下了帘布,又转过了身,她发誓,大可仅此一回的放下自尊,问,“葛思珉,我问你,你待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的沉默。
他在案边,檀香烧得正高,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脸。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从前只是猜测,他亲口承认的时候,才彻底拧碎了她这颗心,“那那些共处的时光,你送我的簪子,难道都也是假的吗?”
“是。”
“为什么?”幼章是哭着喊出这句话的,为什么连日常的相处也可以作假,既如此,为何要如此逼真。
“嗯?”他似是不解,“你若是想知道,我说给你听也好。”
不待她回答,他便开始说,“实则当初只是因为溪川,他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性我以为甚是了解,只是不想,却有很多变故,种种事由,使我再难摸透他,而你,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因为你的缘故,他确实收敛了一些时日,只是可惜,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大抵不算重,他的妥协使我明白,你这根线,该止一止了。”
他一五一十地诉说,“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庄上钓鱼的时候,有所警示,应当是你心思纯瑕的缘故罢,该是事情了结的时候,我索性就放了你走,怎样结束都好,到了我这个年纪,用人之余,难以说一声歉意。你的牺牲,恕我,无力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