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话,心中只觉得果然是夜长梦多。看来世事无常,既然已有决定就当断即断。
厨娘和媒婆见我不说话,心中忐忑不定,厨娘说:“媒婆,要不你先回去罢。以后可别再来,掌家自有打算。”
“不,媒婆你让刘大公子初六来,必须早上来,我自会给他答复。”
媒婆心中惊慌,已经打好退堂鼓,听我这样回话,高兴地告辞而去。
厨娘不解问我,说:“梵儿,你是不是糊涂了?至强这边事还没完,你怎么又让什么刘大公子上门?”
“娘,我自有打算,你别太担心。我有一劳永逸之法,既能两全其美,又能断六根凡尘。”
“梵儿,我可不能让你做傻事,再说你出家了,让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哎,娘你想到那去了?我不会出家的,你就定下心等初六吧,后天就是啦。”我只好让厨娘先安下心来,安慰着她说。
厨娘听见我并没出家的打算,在我安抚下终于放下心来,说:“那就行,只要不是出家,我都依你。”
“娘,我有些困乏,就先行回房歇息了。”
“好,你去吧,我去看看两小孩。让他俩也睡会,不然到晚饭又该没精神。”
我回到房内,又再拿起那本《见闻》认真看了起来。
里面有仔细的梳起仪式:先以香汤沐浴,再寻一自梳女子,传授梳起之法。
比如如何在家庭,社会中坚持独身,不受口舌之伤。独立谋生相互扶持,立志终身不嫁。
还要在神庙观音前立誓,供品需要多少,诸如此类云云。。。
看到这里,我知道首先要去岭南首府请一个自梳女回来。
好在岭南也不远,我给厨娘打了招呼,告诉她我要出趟门,明天必回。
在码头租上一条渔船,在掌灯之前就到了岭南,经打听找到自梳女的姑婆屋。
姑婆屋里的自梳女,听了我的的来意,都能理解我的处境。
有一年龄稍大的自梳女,名叫带娣。她表示愿意跟我回去,她是这些女子的带头人。
事不宜迟,翌日一早,我和带娣就坐渔船回去我家。
到家后,我请带娣帮忙准备一切,只等明天初六就行梳起仪式。
光绪十二年(1886),六月初六早上。
带娣帮我在大院中堂,先祖牌位前摆上三牲祭品,一套全新素色旗袍。
厨娘和族中大叔、大伯们,也被我邀请坐在中堂两旁。
而我在正房内用香汤沐浴全身,是由柏叶,黄皮叶煮出的香汤。
外面被邀观礼的人,还没全部到齐。带娣帮着我穿上原来的女子装,头发也依然梳成女子发式。
带娣问我:“梓棋,你想清楚了吗?梳起仪式一成,你就不能再谈婚论嫁。许多梳起姐妹,一生孤独终老,晚景坎坷。”
坐在梳妆台前,看前镜子里那个人。
我眼中透着坚定,面容沉着回道:“带娣姐,我心意已决,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为我牺牲的捷哥,求得心安。”
带娣说:“只要你想清楚,永不反悔。那我们欢迎你加入,等起誓后再反悔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拍拍带娣放在我肩的手,告诉她放心,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
带娣看看天色,催促着说:“吉时已到,我们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