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上正举行着一场特别的仪式,被邀观礼之人,对仪式懵然不知。
我在带娣姐的指示下,在先祖牌位前净手上香,跪下起誓立志。
带娣拿起木梳沾上发蜡,帮着我自己把全站头发梳起。最后在后脑勺处盘成团,用发网扎紧插上发簪。
我拿起那套新的素色旗袍,进房换上。
带娣再拿上些许祭品糖果,分发给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扬声向外宣布说:“陈家女子梓棋,自梳礼成,今晚将设宴广告大众,请准时入席。”
这时看很迷迷糊糊的厨娘,醒悟过来。赶紧进房问我说:“梵儿,这自梳是怎么回事?”
隔着屏风,我让厨娘坐好。边换衣服说:“娘,梳起是岭南首府的风俗,就是一些不想出嫁的女子,组团自发的行为。”
厨娘颤抖着问:“那你今天就算完成梳起的仪式啦?以后不嫁,孤独一生?”
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抱紧厨娘说:“娘,我不是有你和敏惜他们嘛?怎么会孤独一生?”
厨娘忽然扯我发髻,哭着说:“我不要你梳起,给我拆掉。把头发打散,你就不是自梳女。”
我默默承受着,让厨娘发泄着。
厨娘就这样扯着我的头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发泄完了。
见我不动,她抱着我哭道:“梵儿,你本是个富家女,但为何这般命苦,走上一条不归路。”
披头散发的我也反抱着厨娘,娘俩只顾抱头痛哭,站在门外的带娣只静静看着。
过了一会,厨娘和我心情都平伏下来。
我对厨娘说:“娘,我并不是一时冲动,一切已成定局,你就随我决定罢。”
厨娘一声不响,出去打了一盘热水进来。
她把洗好的热毛巾递给我,然后叫上带娣,相帮着把我的发髻再梳好。
厨娘这一次端详着我模样,苦笑着说:“别说,挽起发髻才像一个掌家的女子,起码沉着稳重了许多。”
我抓着厨娘和带娣的手,认真地说:“自古以来,女子就被视为附属品,今天起我要抓紧自己命运。”
厨娘和带娣都给予了我支持的眼神,而中堂外面的人久久不见我出去,就自行散了。
当晚的宴会上,带娣姐帮我解释了何为自梳,自此陈家三小姐终身不嫁的消息,传遍十里八乡。
两天后,至强终于回来。
他兴致匆匆地回到家要找我,被厨娘叫住。在帐房厨娘给他说了自梳的事,至强疯了一样狂奔出去。
坝尾山已经开伐木,由堪舆者指挥着砍阳性树,这天我也在场查看。
至强跑来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回到大院。
他看着穿着素色旗袍,挽起发髻素面朝天的我,哑着声问:“你就这样作贱自己吗?如若你不愿意下嫁于我,大可拒绝便罢。”
“我本想等你回来详谈后,再行自梳之礼。但情非得已,只好匆忙行事。”
至强紧握挙头,眼爆红丝压抑着说:“梵,我求你,那怕你选择莫毅那个假洋鬼子,也比自梳强。”
我淡淡地说:“不,至强。这并不是任性而为,我已想得很清楚,这是我唯一的路。”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捷哥。但只要我一天未出阁,总有狂蜂浪蝶。唯有自梳,才能断凡尘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