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菟姬这般说了,但封烺仍是不放心。
命二冬将甜汤端下去,又让六鱼去将王太医带来,封烺这才扶着菟姬起身,小心翼翼走回殿内。
待王太医一身狼狈被六鱼拎着来到玉镜殿,他脚步虚浮跨过门槛,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扶着帽檐,难得骂骂咧咧起来,
“怎么回事?!你封烺请太医就这般特别?!好生让奴才来请,用步辇将老臣带来不成?!非要派个会飞的过来?!
老臣年纪一大把,还要跟着你们上天入地!是嫌老臣活得太长?!”
原本在床沿坐得笔直的封烺听了这话,立即起身迎过去,
“王大人,你快些来替皇后娘娘诊下脉,方才还好好的,这怎的就突然病了?!”
活了大半辈子,王太医可不怕封烺,这小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
一把推开封烺,王太医将药箱放于床边小桌上,这才用帕子盖在菟姬手腕处,将手搭上去,另一只手摸着胡须诊起脉来。
见着王太医这副模样,莫说封烺立即闭口不言,就连原本在寝居内端盆倒水的萝北也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立于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不多会,王太医收回手,他一脸不解摸着胡须思索片刻,缓缓站起身。
立于身侧的封烺连忙低声询问,
“王大人,娘娘的病情如何了?”
砸吧了下嘴,王太医环视一圈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菟姬身上,终是低声朝封烺道,
“莫吵着娘娘,你随老臣过来。”
这句话的语气可不含平日的慈祥,甚至还带着些微不耐,似是对封烺极其不满。
但封烺见着王太医的模样只以为菟姬的病怕是难以医治,他一颗心沉了下来,面色凝重随王太医踏出房门。
伸手将寝居的门阖上,封烺语气无比严肃,
“王大人,你详细说说,娘娘的病情若在宫内无法医治,本王便是穷尽一切也要寻到能救她之人。”
剜了封烺一眼,王太医面上浮现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伸出干瘦的手指点了几下封烺,王太医愤愤指责,
“你怎的做事这般冲动?!光顾着自己舒服,却不考虑娘娘?!她现在可还是皇后!怎么,你想让你的孩子随萧家姓?!”
俊美不凡的面容上划过错愕,封烺呆愣许久,似是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薄唇微启,语气里满是愕然,
“您、您这话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她,怀孕了?!”
啧了一声,王太医就差没跳起来敲封烺的头了!
缓缓摇头,王太医将手背于身后,满面沉重道,
“是啊,快一个月了。你倒是打算如何,她如今还是皇后,你难道想委屈了她,让她没名没分替你生孩子?!”
心间错愕褪去,继而浮现的是满心的不敢置信。
他分明与菟姬什么也未做,甚至连薄如蝉翼的关系也未挑明。
若真要说,菟姬怀的,自然便是皇上的孩子了。
得了这个想法,封烺一颗心犹如坠入深潭,沉入刺骨的水底,再也无法浮上来。
心间漫上如溺水般的窒息感,封烺悄然急喘几口气,到底什么也未多说。
纵使菟姬怀了皇上的孩子,他仍是舍不得她。
狼眸暗了几许,封烺沉默半晌后让王太医去开安胎药,他则将手背于身后,立在原地慢慢消化这一足够将他摧毁的消息。
约莫快一个月。
那也就说是在八月初时,他出宫办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