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半杯水,从安溜到他的位置上,将那还没批完的折子推到一边,顺手扯了一边的纸张。
“别提了。”她不满的嘀咕,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我这回一定要找大嫂告状!”她说,一只手还抱着杯子,一只手便已经去够毛笔“要大嫂狠狠地收拾他!”
萧允辰失笑摇头,绕到她身后替她铺好信纸,也不问为什么,只笑道:“那正好,等下和折子一起送回去,可好?”
呵,这决定,正和从安意!
看到这小女人两眼放光的模样,萧允辰心中更是觉着好笑。
她呀,总是这般容易满足,纵使是坐在他的位置上,目光和注意力也是放在旁处的。
伸手戳了戳那染了胭脂似得粉红的面颊,软乎乎的,手感倒是不错。
他刚想收回手,女孩儿却偏了偏头,在他手上蹭了蹭,口中却道:“别急,我很快!”
扫了眼信纸上的鬼画符,萧允辰轻咳一声,戏虐的笑着:“你确定要编排你大哥和他副将?”
从安眨巴了下眼睛,抬眸看他,一板一眼的道:“原本是想编排大哥逛花楼的,但要气到了嫂子怎么办?”
所以你就说你大哥有龙阳之好?
萧允辰失笑摇头,眼中碎了光华,满是恶作剧的意味。
唔,他似乎想到了好玩的。
之前苟从忠突然出现,他的火气可还没撒出来呢!这女人可是自己送上的门。
从安的速度的确不慢,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写了慢慢的一大张,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得意洋洋的捏起信纸吹着未干的墨迹。
看到她将像只小猫儿一般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着寻找信封的模样,萧允辰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她手中接过信纸,装作将信纸折起的模样,实则将这内容粗略看了一遍,而后才打开门,对着守在门外的王公公低声嘱咐了几句。
从安活动着发酸的手腕,靠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这一位。
心说这男人今日怎的这般殷勤?将王公公叫进来不就好了?
萧允辰一回身,便看到她懵懂的眼神,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看的从安浑身发毛。
当晚,累死累活的苟从忠才刚刚回到自己屋门前,便听说自家小妹给媳妇写了信。
皇上仁善,差了小太监在这里守着,说他要是有信什么的,也能随着一起寄回去。
如今那未封口的信封,就明晃晃的躺在他的桌子上。
想到自家小妹今晚咬牙切齿地模样,苟从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瞄着那信封,说实话,有些在意。
自家小妹胡搅蛮缠的功力他还是清楚的,就算要告状,所说之事也有大半是虚的,还是那种叫人一眼看去便晓得是假的那种。
但奈何不了自家媳妇偏袒呀!
苟从忠无力的仰头望天,想起之前事,不由得替自己抹了把辛酸泪。
唔,这丫头怎么这般粗心,信件都忘记封口了?
苟从忠干咳一声,装作不在意的伸手,不小心把信拿倒了,里面的信纸不老实的随着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咳,自家媳妇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小妹却是个胸无点墨的,要是写了错别字,少不得要招笑的。
苟从忠心想,这信纸反正都掉出来了,他帮着检查下错别字应当没错吧?
从安:呵,之前不晓得哪些人传你小妹我文可斗诗赢状元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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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假的,但本宫可以骄傲呀!
半夜里,从安是被自己的喷嚏声惊醒的。
刚刚摸黑进门打算眯一会儿的萧允辰:…嫌弃…
从安吸了下鼻子,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根,迷迷糊糊的扫了眼不远处的萧允辰,往床里面滚了滚。
“把灯熄了…”她咕哝道:“好像有人骂我。”
一边的萧允辰吹灭了烛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回了句“怎么会?”
但这丫头却明显没有听见,她不过翻了个身,便又睡着了。
摸摸索索躺倒床上,揽住了背对着她的小妻子,亲了亲她的后颈。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萧允辰的嘴角弯起,糟心事也散了许多。
未过多久,尚居坤宁宫的陆茗盯着桌上的信纸满心的为难。
她看着手中纸上,自家丈夫熟悉的笔迹别信她!!!
又看看桌上这被撕成碎片的信纸,无力的抽搐着嘴角。
心说,这对兄妹玩她呢?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将这数十片信纸小心的拼凑着,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将这信纸拼成原本的模样。
粗略扫了一眼,陆茗拧了下眉头,一直到晚间,眉间的愁绪就没散开过。
给她帮忙的丫头是苟家出来的,见到她这般模样,这小丫头憨直的劝道:“夫人放心,小姐这是和您闹着玩呢!大公子绝不是这种人。”
陆茗失笑摇头。
她当然能看的出来,皇后娘娘每每在夫君那里吃了亏想要讨回来的时候便会如此,说着明显就是假话的谎话,撺掇她出手。
或是给他吃加了盐的点心,或是逗他舞剑取乐。
他们兄妹间的趣味,偏要将她拉下去,免得她心生寂寞,她晓得的。
皇后娘娘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呵,光风霁月,缜密心细,从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明白。
从安却不晓得这些,只小心的站在自家男人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免得他发飙。
许是怕药王谷拿乔,萧允辰连为了安全隐藏身份的举动都免了,乘着明黄的龙撵,带着从安上山入谷。
就连随行的太监宫女,也换上了在宫里时的打扮。
他自身穿的虽是便服,但也是在宫里穿的那类,胸前金丝绣的蛟龙在祥云中盘旋,就差在背后贴张铭牌,告诉众人:朕是皇帝!
从安虽未戴凤冠,但为着配合身边人幼稚的行为,却亦是穿了火红的金丝绣凤的衣裳,广袖飘带,一样不少。
脸上亦是上了淡妆,火凤花钿轻落眉间。
发间装饰虽然简单,但也带了明晃晃的凤簪以及那一步三晃的步摇。
整个人端庄妍丽,举手间便透露着尊贵与优雅。
只是这般明艳的两个人,站在此处却像是来砸场子的。
看着披着孝服的众人,以及眼前黑漆漆的灵柩,萧允辰恨不得叫人拆了此处。
嗯,他们来的挺巧的。
老谷主昨日,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