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天悟在衙门口摆了个道坛。
从荒子岭拖回来的那副棺材放在法台正前方,棺材翘起的那一头压着一道镇尸符。清冷的月光照在幽黑发亮的棺材上,令本来就阴森的气氛更添几分诡异。
县太爷带着衙门里的一帮人在法台旁边观望,一个个的紧张之色跃然于脸上。
这不是清水衙门第一次审理涉鬼的案子。
但这次跟以往不同。
这次的涉案邪崇在生前的时候被人活生生地剥掉了脸皮,死后又埋在了荒子岭,坊间有人说荒子岭本来就是块养尸地,现在谁也无法想象棺材里那玩意儿变成了什么样子。
县太爷忐忑地问方天悟:“你有几成把握降住她?”
“十成,你只管站一边看着就行。”
方天悟动作娴熟地用桃木剑从道坛上挑起一张敕令符,口中念念有词说了几句咒诀,剑尖的敕令符突然间嘭的一声无火自燃。
大伙都摒着呼吸望着棺材的动静,好像生怕有只猛鬼突然破棺而出似的。
只有胖子例外。
胖子没心思去紧张,满脑子想的都是损失两个字,他抖着旁边的陈步臣,郁闷道:“那100金马上就要掉进别人的口袋里了,难道你真的不心疼?”
陈步臣笑而不语。
胖子往四周瞄了眼,又绝望地叹息着:“唉!伍羲和那家伙都不见了,看来是认命走人了,100金啊100金,可以买多少只烧鸡……”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陈步臣开了天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那副棺材。
蓦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冲天飞起,一股浓浓的白雾从棺材里升腾而起。借助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雾中有道红色的鬼影,尖利的指甲足有半尺长,黑得发亮。
这一幕着实把周围人吓得不轻,一个个本能地往后闪躲着。
“叶凝华!还想兴风作浪,受伏!”
方天悟腾身翻过法台,手里甩出一件宽大的道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雾中那道红色鬼影罩住。袍子压落到地面上,里面那玩意儿不停地挣扎着,凄楚地嘶叫着。
方天悟没有丝毫心软。
他将一个祭祀用的那种纸扎人摆上前,并咬破自己的食指,用鲜血在纸扎人背后快速画下一道敇令符,随后法指一勾,大声喝令:“妖孽,速速附体!”
一缕血气从道袍底下飞了出来,潜入纸扎人。
纸扎人顿时活了过来。
变成了一个红衣飘飘的女子,身形婀娜多姿,但是她没有脸。尽管如此,曾经没少光临风月场的佟师爷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呼道:“就是她,叶凝华!”
“跪下!”
方天悟一脚踢向她的后膝弯,再用桃木剑顶着她的后背,质问道:“妖孽,说!是不是你杀了城北的李贞儿!”
“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好说的!”叶凝华道。
“哼,谅你也不敢狡辩!”方天悟望着县太爷,又道:“大人,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就是这个孽障在作怪!你可以给李家人一个交道了,现在要怎么处置她,你说句话。”
县太爷点了点头。
他壮着胆子上前两步,问叶凝华:“叶凝华,本官问你,既然你已经死了二十年,当初剥你脸皮的那个人也已经去世,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人间祸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