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凤尾蝶在成功蛊惑了这一众妖族以后,翩然地飞回了地上的那件驱妖者红衣当中。红衣像是被附上了灵一般,自己飘了起来舒展开。待那一只只凤尾蝶顺着红衣的袖口和领口钻进去后,它们汇聚成人形,重新幻化出迷迭那美丽动人的样子来。
元玨望着那群被自己妹妹迷迭魅惑过的妖族,他持剑上前,大杀四方,妖族已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元玨屠杀。
“喂,你们还愣着干嘛?手里的刀剑是拿来耍的吗?”元玨一边动手,一边对身后的那群人喊到。
董纲从迷迭化蝶的异象当中回过神来,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抡起了手里的鱼头刀,斩杀了两个妖族。
他感到十分兴奋与惊喜,他杀了妖,杀了两个妖。从前在内城里面,人族任妖族宰割,没想到,今日时来运转,终于到了翻盘的一天。
人族终于没有再一直败下去了,这是最重要的事。他们有了希望,不光是生的希望,还有赢的希望。
那些被关押已久郁结了太多的怒气的人族拿起自己手里的武器蜂拥而至、一哄而上,原本被妖族羞辱折磨了半月之久的他们手刃妖族、剁碎了那些妖物的身躯。原本朴实善良的人族因为有了失去血亲的仇恨还有家园被占受尽折辱的怒意,开始了大开杀戒。
善良与慈悲,也是分时候的。
就在这杀伐之间,参与着这血与肉的狂欢的一人,念起了往事。
我叫黎笙,黎明的黎,夜夜笙歌的笙,是淇水以南一小破郡肃默的一野路子教书匠。
肃默原是南蛮之地,几百年前才开化,近百年间手工业商业才刚刚兴起,读书成为风尚也只是近几十年的事。
我为人嗜酒如命狂放不羁,自认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身为外乡人却也常常招摇撞骗欺男霸女。但因此地读过书的人不多,也就我所在的私塾教孩童习字读经,肃默人还算敬我,尊称我为“黎先生”。卖酒的孟河虎以抠门著称,从来一文钱都不让赊欠,但他以前是我学生,是我教会他打算盘和记账的,我便在他家白吃了十余年的酒。
一年冬日肃默郡守卢子义曾在府设宴,我因是其子弟的老师也成了他的座上宾。其间那群终日混迹于官场的老狐狸们推杯换盏,酣醉微醺便开始附庸风雅作些个歪诗,我听后忍不住狂笑不止,上前夺过笔,拿他们题字作诗的纸墨作了一幅画,顺便附上了一篇赋。座间一略通书画的北方文臣看后惊叹不已,他说我是天纵英才、旷世奇人,我只是笑笑。
“敢问黎先生画的名字?”
“此画叫……”我顿了顿,眉头一皱。“叫《上清狂雪图》。”
“上清?先生难道是京畿人?”
“出生在那里罢了。”
那文臣想买我的画,我却一壶酒浇在那画上,转身甩袖离去。
此事一传开,王朝的人从各地赶来想买我的画想让我做文章,我只是拿起笔随便在纸上画下一乌龟,然后大笑离去。人们便说,那日我只是让文曲星附身了,《上清狂雪图》画完,文曲星就走了。
想买我《上清狂雪图》的文臣事后曾找过我,他说我气度不凡,想让我做他的幕僚。我告诉他我这人毫无人生理想与政治抱负。我讨厌那些心机深沉的大人,所以终日只和孩童和傻子在一块厮混,只想就此草草一生。
肃默郡守卢子义有一幼子,是家中小妾所生,心智不全,在父亲面前向来胆怯痴傻,其母一年前与商人私奔,从此更不受父亲重视。他已至弱冠,却连名字都没有,只有其母起的小字“阿稚”。
卢子义的儿子我都教过,但卢子义觉得我胸无大志怕他们与我在一块会虚度光阴所以等他们大些了就会把他们送去国子监新设的霁山书院,当然阿稚是不必去的,所以阿稚这几年一直都是我招摇撞骗欺男霸女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