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下午去城郊抓蛐蛐儿吧。”这天阿稚说。
“不了,我明天带你去,今天我有事要做。”
“哼,肯定又是去那玉宇琼楼找那蝉姐姐了。”阿稚一脸不高兴。
“哎,猜对了,先生有日子没去那里快活了。今天你在家温书,一本书背了几年了都只会背前三句?你真像你爹爹说的那样痴傻?”
阿稚一听这话立马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知道我戳到了他的痛处,伸手去摸他的头安抚他。
“好了好了,先生明天带你去抓蛐蛐儿……”
他不搭话,反而推开我的手,一个人往郡守府他的家方向去了,他向来这样,不过一会儿就又没事了。
我去了玉宇琼楼,那个几年来每次都去的房间。陈秋蝉刚刚沐浴过,身上只穿着一白色的单衣,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脸上一点妆都没有。我很想说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但事实上,二十八岁的她,几年来在妓院天天在脸上抹一些廉价的庸脂俗粉,作践的自己已经满是倦态。
我看着她把大红色的绢花戴在头上,我嘴一撇,道:“噫,别戴那个了,俗气得很。”
陈秋蝉不以为然得看了我一眼,又看着铜镜接着调整绢花的位置,阴阳怪气得道:“黎先生,您以为谁都像您一样呢?来这的嫖客,有几个不是俗人啊?”
我不再搭话,低头看手里的词集:“唉,这些个半吊子词人,为了押韵好谱曲来唱,别的什么也不讲究了。”
陈秋蝉转过头来看着我说:“笙郎,我昨日楼里的小姐妹作了首歪词,那才真真是为了押韵什么都不讲究呢。”
“哦,你小姐妹还会作词,快拿来给我看看。”我一脸好奇。
她走去那边柜子里,那里放了一沓我写给她的情诗,她拿了最上面一张来,是个别人作的。我拿近一看。
“夜太长,人断肠,泪不尽前尘往事,皆虚妄。自心伤,世情凉,如何将淳厚白面书生,变作薄情郎?
莫念过往,莫念过往,莫为他日月思虑把命丧,独自葬,无人岗。”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歪词啊…歪词……”我悻悻得搪塞着她,赶紧穿衣下床离去,她眼神黯淡却不忘送我。
“别送了别送了”我停在门口把钱给她“多给的钱你自己买些自己喜欢的……”我转头急忙下楼。
“笙郎!”她带着哭腔唤了一声。
我回头:“蝉蝉啊,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我匆忙下楼了,留在她在那里,两行眼泪刷掉她脸上的粉,露出暗黄干瘪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