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脸上虽有骇色,亦纷纷猜想莫不是哪个做错事的宫人被处决后,尸身被当花肥埋在花园里,毕竟这种事曾在冷宫有过先例。
虽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本来观赛的朝臣却因为这一突发事件,不得不收敛紧张激动的心情,转而紧捂住鼻子抱着看热闹的想法。
这时,赵公公总算挤了进来,他扶了扶险些掉下来的纱帽,紧蹙着眉眼蹑手蹑脚地往花园的方向去。
也不过一刻而已,他便被臭熏的趴在地上那呕吐,酸臭的气息顿时充斥在空中。
这样臭出二里地的气味,让围观人群再也忍耐不住了,各个纷纷退避三舍,就在赵公公在即将把吐出苦胆来时总算站了起来,脸色苍白满头虚汗跌跌撞撞地逃离。
皇帝这边在听完赵公公的汇报后,倒也没多大反应,转首望着牵马行来的萧玄奕,不由地动容,感慨。
“四弟击鞠技艺已是登峰造极,这些年你为了朕的社稷江山南征北战,鞠躬尽瘁,不由地想起幼年时的你,时常与父皇一起陪朕练习击鞠的日子。”
“如今东陵已然强大,议和休战事宜已是板上钉钉,你功不可没,而今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不必再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
萧玄奕把马缰交给身侧的宦官,朝皇帝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东陵如今的国富民强皆是在皇兄的治理之下,臣弟不敢居功,只是在尽为臣子的本分。”
皇帝眉目含笑,“闲暇时入宫来陪朕下下棋,朕是好多年不曾与你弈棋,想来你这些年的棋艺定是精进不少,如此说来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臣弟下的第一盘棋还是皇兄教的,若论弈棋,臣弟在皇兄这个师傅面前真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竟胡说,你的棋艺在朕之上,只是每次怕朕失了面子,适才顺势输予朕。”皇帝对他这番谦逊的言辞虽有无奈可又觉得格外悦耳,忍不住朗声而笑。
“明明是皇兄棋高一筹,臣弟技不如人。”
“你啊你”
皇帝心情愉悦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忽然又想起一事,“朕犹记得父皇薨逝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群狼环伺。”
“你如今年岁不小了,也该遴选王妃,延绵子嗣了,如此父皇在天之灵定心甚慰。”
萧玄奕收敛了笑意,云淡卓然之姿若晚夕云岚间挺然的玉竹,这时萧睿跑了过来,先朝皇帝行礼而后微笑道:“四哥的王妃一定要是钟灵琉秀的名门闺秀,唯有这样雅娴超逸的女子才配的上你。”
萧玄奕又朝皇帝行了一礼,道:“臣弟谢皇兄的良苦用心,只是臣弟多年未曾归京,一切事务尚未完全熟悉,是以现在没有娶妻之心。”
皇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四弟向来是有主见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也不好勉强于你。”
“谢皇兄。”萧玄奕道。
皇帝觉得身子有些困乏,站起身就准备回宫,路过魏启章身边时望了一眼远处花园,随口道:“去找仵作验看,若死因无疑就直接将尸体丢弃乱葬岗。”
皇帝本就掌生杀大权,是以在他眼里人命向来如蝼蚁,随着皇帝带着后、妃以及使臣、禁军等人离开了,剩下的文臣们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一个个的也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魏启章正准备派人去晋王府通知沈舒窈,却被萧玄奕叫住了,然后就见萧睿站在案几上,望着顷刻便空荡荡的草场,双手围着喇叭状放嘴边,大喊:“舒窈,快出来,又有尸体了”
他的声音极大,差点将整个球场给震翻,几个垂手侍立的宦官一脸痛苦地掏着耳朵,靠在榕树下熟睡的沈舒窈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惨叫声,猛地一下睁开眼,戒备地看着四周。
少顷,她才抬手在空中摆了摆,“在这儿呢。”
“花园里发现一颗死人头,四哥让你过去验尸。”萧睿看见榕树后的那只手,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据我的分析这肯定是一桩蓄意的谋杀案。”
沈舒窈扶着榕树站了起来,捶着微微发麻的双腿,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朝一颗白皮松树走去。
跳起来压下一支拇指粗的松树枝,而后顺势往后一拽“咔嚓”一声,松树枝从主杆上被劈断。
萧睿看着约莫三尺长的松树枝,在沈舒窈手里三天两下被剔得光秃秃的,不由地好奇,“你折松枝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