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坚心惊，这戟分量不轻。戟长三米多，杆顶明晃晃的枪头尖锐锋利。枪身似玄铁制成，因经常被擦拭，泛着银白如水的光润，宛如活物。

孟坚知晓方天戟功能多，使用复杂，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技巧，集轻重兵器功能于一身。方天戟使用者如能发挥出该兵器的优势，普通的矛、枪、刀、锤，镗等都难与方天戟抗衡。

谢启训练的天戟都人人使用戟，那么谢启本人一定戟法精湛。

孟坚长叹一声，“不错，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他怒目圆睁，“如果这场战役不是张汉真那个蠢货指挥，而是由我指挥，今日死的就是你和你的父亲。”

谢启看着他，笑了。

“算了，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张汉真的算计里要好。能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得其所，不辱没我了！”他直视谢启，“推我出去吧！”

谢启在这一瞬间捕捉到孟坚的心境，“你自诩有才，如今才学未展就先身死，不会遗憾吗？”

孟坚嘲讽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谢启走下帅案，亲手为孟坚解开绳索，“我可以绕你一命。”

孟坚的神色更加嘲讽，“小子，你想效仿古人感动我孟坚好投降于你吗？”他突然疾言厉色，“你看我孟坚像是个贪生怕死，背主求荣之徒吗？我劝你快快将我杀死，因为我断不会投降于你。如果你饶我不死，那么他日战场相逢，我一定送你和谢望下地狱。”

“你走吧。”

孟坚一呆，“你说什么？”

“你可以走了。”

所有裨将均喊：“不可，请都虞候三思。”

唐猛喊得最响亮，“他伤了大帅，切不可放他走！”

孟坚笑道：“你听见没？我也劝你不要冲动。”

谢启笑意更深，“你不走，是舍不得走吗？”

孟坚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就快出帐时，听到谢启说：“等等。”

孟坚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转过身来，嘲讽地看着谢启。

谢启对白文裕说：“你去拿二十贯钱来给孟坚。”

众人齐呼，“什么？”

白文裕转身出去。

孟坚微眯着眼睛盯着谢启。

谢启温和地说：“镛州兵大败，我救回父亲。张汉真一定会把所有战败责任推给你。王延政并不是一个值得你效力的明主，他宠信奸佞，横征暴敛，民怨沸腾。你如回到建州免不了要身死，还是那种你最不齿的被小人构陷致死。如今乱世，英雄辈出，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个适合你施展才能的地方。”

白文裕将二十贯钱递给谢启，谢启又拿给孟坚，“这些钱就作为你的路费吧。他日如果战场相见，我们各为其主，彼此都不必顾忌，我很想领略你真实的风采。”

孟坚看着怀里的二十贯钱，眼神闪烁。他转身就走，一直走出大帐。谢启没有再叫住他，而是转身回了他的帅位。

谢启对老将杨云说：“邵武接连几场战役，城墙恐怕还需要修缮……”他还没说完，却见孟坚突然闯进大帐。

孟坚对着沉静不语的谢启说：“我从不白受人恩惠。你放我一命，那么我就在你军中呆上几日，等我救回你一命，我就离开。”

谢启笑了，“好，不过火云军军法严明，你要违反军法，我会斩你项上人头。”

孟坚仰头回答：“好！”

谢启的营房里，白文裕摇着扇子品茶，“你是早瞧上孟坚了吧？根本就没打算杀他？”

“他是一个人才，无论是谋略和武功都非常出色。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管他是否跟随我，我都不忍心杀他。”

“你放了他，不怕有一天战场相见，他对你无情？”

“我对自己有信心，孟坚伤不到我。”

“我看他的脾气不小，驾驭起来可不容易，你小心别被他摔伤。”

“举凡大才，哪个没有点脾气。我会尊重他，给他施展才能的空间和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