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酒楼中,谢启设宴款待周宗的三公子周瑾,白文裕在一边作陪。
周宗不仅是两朝元老,还是南唐知名巨贾。周家与淮河上游的中原王朝还有北方的契丹人通商,买卖北方羊马和南方丝绸,获利丰厚,家资过亿。谢启在筹建天戟都时所需马匹都是从周家购得。
白文裕这段日子非常忙碌。他将武夷茶司拓展到整个建州,使其成为建州地区最大的商业行会。白文裕代表的谢家是当之无愧的商行行首。白文裕与本地商户订有契约。武夷茶司很快控制了建州全境的茶叶和手工制品生意。
谢启从邵武收购的几万斤建茶转售给抚州几家商号后,白文裕细细追查这些商号的背景,发现他们身后的大东家竟然都是周家。白文裕经商不久,正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于是接洽周家,希望与掌管生意的三公子周瑾相会。
白文裕本以为财大气粗又是官宦权贵的周家会端足架子,让他等上数日,然后再命他赶去南唐某地相会。没想到周瑾竟然马上亲身来了邵武。
这位周三郎二十出头的年纪,四方脸,剑眉星目,英姿勃发,穿了件天青色圆领锦袍,腰系碧玉革带,神采奕奕。虽然出身豪门权贵,家资巨富,但他身上即没有官宦子弟的纨绔,也不染商贾的市侩。
周瑾也在打量谢启和白文裕二人。
对面坐着的白文裕穿着那件谢启转送给他的月白锦袍,腰系白玉革带,玉面朱唇,风度翩翩。
再看主座上的谢启,一时目瞪口呆。谢启穿着件圆领绯红锦袍,鲜艳的颜色衬着他皎如旭阳,眼眸清澈,又幽深若海,周身凝聚着清冷的月华。这旭阳与月华,清澈与幽深,无法调和却又恰当地融合在他身上,让他带着震慑心魂的奇异魔力。
谢启端起酒杯向周瑾敬酒,感谢他不远万里拨冗前来。
周瑾叹息一声,“我是周家的荒子孱孙,文不成武不就,只爱吃喝玩乐。父亲总是骂我不着调,为了让他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每日身康体健,心情愉悦,我就打着管理家族生意的名头,躲出门去。”
他对谢启和白文裕眨眨眼睛,“这几日没有借口可以往外跑,一直拘在家中被老父照三餐责骂,真是让我抓心挠肝。多亏文裕发出邀请,我才得以马上溜之大吉。我要感谢二位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谢启和白文裕不曾想他会如此开场白,听了他的话都大笑起来。
谢启心道:这位周三公子可真是一位妙人啊!开场几句话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初次见面的三人就宛如久别重逢的老友般自在融洽。
谢启想起父亲谢望曾对他说,周宗最擅长与人相交,总让人如沐春风。想来这位周三公子尽得其父真传。
周瑾表达了自己对谢启这个南唐最年轻统军的钦佩之情。他没有丝毫做作,表达得恰到好处,发自肺腑,真诚率性,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周瑾还恭喜谢启娶到如花美眷,盛赞冯氏国色天香,美艳绝伦。
白文裕笑着说:“长卿不近女色,就算把美人和母猪同时放在他面前,他也分不清美丑。”
周瑾难以置信,“长卿世居金陵,难道从没去过秦淮河?”
谢启淡然一笑,“年少时误交损友……”
白文裕听闻怒瞪过来。
周瑾来了兴致,连连催促谢启道出原委。
原来白文裕十四岁那年被他的一群朋友拉去逛秦淮河。他们在一家乐坊中碰到一伙纨绔欺辱弱女子。这些少年马上见义勇为,白文裕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痛打了纨绔后,白文裕正气凛然地告诉对方教训你的小爷是谢将军府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