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明黄色锦袍的少年天子用手中折扇将那帘子给挑起,他缓步而来,脚步沉稳,眸光内敛,一点都不似宛宁前世里认识的那个阴狠的刘醇。
坐在长椅上品着茶的姑娘似是没回过神来,迷茫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刘醇。
他周身似是平和,然宛宁还是觉得局促。
似是穿越了时光,那个要致她于死地的刘醇和如今她尚还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刘醇逐渐重合,宛宁面目逐渐有些狰狞。
随着刘醇道:“一直在等母后,实在无聊,听说隔壁也有个姑娘同朕一般,便想来同你说说话,全当打发时光了。”
宛宁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有一丝恨意遗漏,并被刘醇给精确的捕捉到了。
也缓缓起身,朝着刘醇行了一礼,“臣女给皇上请安。”
姿态恭敬,并无任何不妥。
刻意的低眉顺眼让刘醇皱起了眉头,“你见过朕?”
她一愣,“未曾。”
愉悦的笑声传来,他转瞬便坐到了她曾经坐过的地方,宛宁便往后退了几步。
“你似乎对朕有些敌意?”他偏过头去问她,却让她一愣。
天家特有的尊华于他一举一动间显露无疑,这般不笑的时候越显薄凉。
宛宁叹一声,“皇上如何这样问?臣女只是突然间和您说话,有些不适应罢了。”
“原是这样。”他似将疑问完全放下,又道:“你也坐下。”
宛宁却道:“臣女不敢。”
刘醇也没有再坚持,转而说道:“朕以前却是见过你的,是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你许是不知。”
宛宁觉得这有些荒谬,她尚在襁褓里的时候,是在姬伯侯府里的后院里的,同他一个失宠皇子,哪里差到哪里去了。
不过面上也只应着。
刘醇又说:“你不信也是应当的,不过许久前的事情,朕当时小,若不是再见到你也快是忘了还有你这么个人了,不过嘛......”
他眸光中淬了点点虚幻般的模样,笑的很是和蔼,“你很聪慧,但有时候难免聪慧过了头!”
宛宁的眼皮子蓦的一跳,“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宫中最最不需要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他自顾自的说道,眸光又一定,循循善诱般的道:“譬如前些日子在顾府中所发生的一些事,你晓得。”
刘醇又饮了一口茶,用的却是她刚刚用过的杯子。
“这个点了,太后的事应当已经完了,朕便不同你闲聊了。”说着便抬步走了出去。
他背影清瘦,似很无害,却越发的让宛宁觉得陌生。
这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少年,顾府中发生的事,她大概了解一些了,难不成太后寻她是因为......
近乎于嫌弃般的将方才刘醇用过的茶杯往后推拒了些,汝嬷嬷于这个时候回来说:“太后的事情完了,要见七小姐。”
宛宁将衣裳整理了一番,遂出偏殿。
紫薇殿的宫门缓缓打开,却出来一个阴柔俊美的人来,衣衫半褪,露出了半个肩膀,又加之肤白如雪,在宛宁眼里这人可称得上是绝色了,尤其他还面色绯红,更添媚态,若不是这人有着喉结的话,怕是会以为这是为女子。
这当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妖艳的男人。
这个时候,又是这副姿态从太后宫里出来,无怪乎宛宁会多想。
尤其联想到刚刚刘醇所说“这个点了,太后的事应当完了”,岂不是太后每每都是这么个习惯?
太后近臣,当是宛宁惹不得的,于是她只侧过身去,目不斜视的往前行去。
然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无奈只能抬头去看那个挡住她去路的人,只见他一脸挑衅般的模样,“你就是姬府的七小姐?”
“正是,不知你是......”
“喏,真是可惜了。”却似在看死人的模样,朝着她咧嘴笑道,“好娇艳的一朵花,可惜要被老太婆辣手摧花了。”
莫名其妙。
接着那妖艳男人方绕过了她,宛宁才继续往前走。
紫薇殿的正宫中宽阔无边且到处弥漫着黑暗,四周都被帘子给遮住了,除了少许点着的几盏蜡烛旁有光亮。
有宫人将帘子都给挑了开,又点了几盏蜡烛,宛宁才看清楚自己正对面正是一张榻,榻前床幔还未起,只隐约看得见一妇人,妇人曼妙身姿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这妇人只会是嘉裕太后。
葱白玉手不过一伸,立马有宫人会意将床幔给挑了起来,并扶着嘉裕太后坐起。
不过一瞟,宛宁便立时移开了眼,但还是没有错过嘉裕太后面上一闪而过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