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开话题问道:“你跑到他的地盘做贼干什么?”
两人一人一头坐在大石块上,望着天边暮色。
“想看看你。”
我忍不住“哧”了一声。
何景州眸中映着霞光,五彩斑斓的感觉,他笑了,大概也觉得自己借口找的太烂。
“你真名叫什么?”
“夏颖。”
没什么好隐瞒的。
何景州诧然,随后又笑道:“我果然没猜错,在那位的昌郡别院外看见你,我便觉得你不同了。夏荷喜笑,天真又单纯,不似你,像是经历了岁月磨练的老妖精,狡猾又难以捉摸。”
老妖精?我……
真想生气啊!
好吧,我承认,我比你大,在这里,三十岁都能当奶奶了。
“为什么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我与你又不熟。”
“你与那位熟,是吗?”语气一下子冷冰冰的,
我腾的站起来,恼道:“你抓我出来,做什么?直接点,行不行?真受不了你拐弯抹角的。”
何景州深深的睨着我,目光忽暗忽明,我知道他定是在纠结用什么方式和面目与我交好,不得其法入门,所以显得很伪劣。
而我这人呢,确实不大好打交道。人际关系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要交心,嘿,除非我先入为主的接受。
“那位带来的两个侍妾,你可打过交道?”
“不熟,就见过一面。听说叶美人是御医院士的女儿,皇后亲点给那位的,而佘美人来历……说是什么宁海塘的佘家,前谵台佘大人的嫡孙女,跟着那位时辰尚短,是个新宠。”
“嫡孙女?”何景州敛眉,
想来他问的是佘美人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也无意了解他为什么对周槐之侍妾好奇的心理,所以道:“你想问的就这些吧?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可以走了吧?”
他在深思,没理我。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赶紧的下山。
天色一暗,如果又碰上狼,估计我捡回来的命真的不保。
但我走了十来步,何景州施展轻功掠到我面前,“我送你下山。”
怎么这么好?改变策略了?
但碰上我这样警惕性强、疑心重的,他使什么法子都不好用。
“你以前是什么人?”
“男人。”
“鬼魂附身之说,民间向来有不少传闻,你这种倒是新鲜。”
“我也觉得新鲜,变成个女人后,还当了人家小老婆。”
何景州搂在我腰间的手僵硬了许多,大概是信了。
我也不忘继续膈应他,省得他再次发春对我施展魅力要勾搭我。
“前世嘛,都是我压女人,从没想过会被男人压。唉,估计作孽多了!”
到了山脚下,何景州放下我,十分古怪的看了我好一会,神色变得极其难看,“我会再联络你的,别以为你使计离开,攀附上那位,就可以摆脱我。哼,你依然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说完,人如一道黑色玄光飞走了。
方才的话,意思是这条蚂蟥吸血虫不打算放过我,要利用我在周槐之身边行事了?嘿,他凭什么这样威胁我?
天黑了,又在镇郊外,四周黑窟窿咚的,到处是春虫鸣蛙的密集叫声。
这种夜路,儿时走的多,因为经常和堂兄堂姐妹们打架,怕挨揍,常在野外躲的很晚才爬回去睡。
我没有回寒梅苑,而是摸着路一直走到了莫大牛家。
到的时候,屋子里还点着油灯。莫大牛正好揉着肩膀从夏半知房里出来撞见我,吓得发出一声类似女人的怪叫。
“啊——”
“大牛哥,是我。”
莫大牛惊魂未定,看了我好一阵才道:“天老爷,夏荷妹子,你胆儿也忒大了,这大晚上的你也敢在山郊小路上跑。”
“我哥哥怎么样了?”
“睡着一会了。”莫大牛打开房门让我进了屋,疑惑的问道:“天将将黑的时候,寒梅苑派人来了,那个冰块脸仆从问你有没有来过。你不是被拘进院里,怎生出来的?”
我急急的走近床边查看了下夏半知的腿,右小腿用两块木板夹着,身上脏乱的衣裳也没换,上面凝着一块块的褐红色血渍。
“大夫怎么说?”
“车轮轧的骨头碎裂,得休养个百把天,也许……也许养不好就……那该死的小兔崽子,临了还不肯承认是故意的。他的管家许是得了他家主子的令,给了两百两,让咱自个儿找大夫,那小崽子才肯放人走。”
熊孩子行事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谋害人性命。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能玩弄人命如草芥,而不被世人讨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