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子看着我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瞪我一眼,然后对他们喝道:“都还不给老夫滚回去?”
几人一听,尤为后悔又白跪了一通。
不晓得常伯父同金夫子说了什么,但他态度突然转变,我总觉惴惴不安的。他让我们各自回宿舍里休息半天,午时过后再到学堂上课。
“孟冉,你去我们宿舍休息吧!”
几人一同往学院里走,见孟冉要去学堂,常怀宁拉住了他。
孟冉男生女相,长得秀美但不娘气,他微微一笑,一口洁白贝齿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似的,十分好看,“不用了,昨日夫子的释义,我还没记熟,不能再浪费时间。”
说完,他朝我们拱了拱手,跟上了前头金夫子的脚步。
“你们昨儿就不该拉他一起去,让我又欠了个人情。孟冉平时斯斯文文的,话也少,这回怎么也与我们一起?”常怀宁抱怨道,
“他自己要去的,我们可没拉他。他掺和进来时,我都惊了一大跳。”秦淮说道,
常怀宁点点头,“认识他几年,要不是他学习优异,我都以为他是个榆木疙瘩。下回咱们出去吃饭什么的,叫一叫他吧!”
“行啊!”
他们三人在后头聊得起劲,而我只想赶紧回宿舍里躺着休息。进屋后,谁找我说话,都没一点力气理会,刚刚一沾到床,我趴在床上一下就沉沉的睡了。再睁眼时,天色昏黑,已经到了半夜,周围四处静悄悄的,别人也都睡了。
睡过了头,不知他们下午为何没叫醒我去上课,明日金夫子会不会又提拎我教训一顿?
常怀宁今夜又回家去了,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学院没有廊灯可点,所以外头只有微弱的月辉,屋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空寂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人的呼吸声。
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摸着黑到桌边点亮了油灯,光线一亮,我发现桌上有几样丰盛的菜,盐焗鸡、芙蓉汤、八宝鸭、醋溜白菜。
虽然凉了,但这么热的天气,吃着滋味更好。
看了眼桌上常怀宁留的字条,我笑了笑,站着将饭菜吃得十分干净。
我也想坐下好好的慢嚼细咽享受,但可怜的屁股同志,它不允许。
第二天,常怀宁没有来,不知道为何,问了秦淮,他说他跟金夫子请了假,有事要去办。我心里狐疑,难道邵馨的事又出了变故。秦淮却又神神秘秘的笑道,“他是要出趟远门,来回大概要三、四天。”
“怎么突然出远门?”
秦淮道:“因为他家要办个酒宴,去接个亲戚来府中吃酒。”
办酒宴?
常伯父、伯母是要过生日了吗?常怀宁怎么都不跟我吱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到时难道空手去祝寿?他真是太没有礼数了,这个也不同我说。
可是……常伯父不是一个无亲故的孤儿吗?还有需要亲自去接的亲戚?
应该是常伯母那头的吧!
想到此,我问道:“秦淮,常伯父和常伯母是何时办寿宴?”
秦淮耸了耸眉毛,正要准备说,学堂门口进来的一位同窗,敞开嗓子冲我这边喊。
“夏颖,金夫子让你去勤学阁找他一趟。”
“哈哈,夏颖,你又要去挨抽了哦,皮绷紧实了没有?”
“哈哈……”
上午金夫子没有课,还没见着他。酝酿了半天要怎么躲避他老人家的质责,可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现在气温高,阳光毒辣,午时的时间几乎没人在外头。在经过廊角的玉立亭时,却看见周景坐在石椅上发呆,许是察觉我看过去的视线,与我对视了一下。
约莫两、三秒,他便将头扭了回去,望着天边的几朵白云出神。
得了个郡王的名号头衔,大概这一生也就如此被束缚了。若不是功高盖主、死后数年仍影响不减的前勤王,他也许还能稍稍得些自在。
年纪已有二十四、五,却只能与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们坐在学堂里受教。以前还有个八品知事的官衔做做实事,如今只能吃“郡王”的头衔软饭。
不过他与我,以后、将来都只是个过路的陌生人,他如何如何,都与我无关。
“前天都是你出的主意?”
刚进门里,给金夫子行了个大礼,金夫子放下手里的书籍,正襟危坐的便开口问了我。
我紧张的没敢走近他,在离他一、两尺的距离停下,只扯着嘴角笑了笑。
常伯父昨天跟他了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一点点。
金夫子冷着脸瞪我,“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雁于阿,其羽可用为仪也。你可明白?”
我哪里晓得?哪怕有原主夏荷的记忆,堪堪能懂平常的说话交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