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将军喜收义子的请帖已着人印好,只待今日与你亲长商议,明日就要送去各家门户。请帖虽然还没发,但这事已然全都知晓。如今……唉,夏荷,此事为何你不早早的拒绝?”
我也叹了口气,“这事他们确实提了几句,我根本没应,也没当回事。我真不晓得他们会如此大办。”
“你呀!”
没说两句话,丁盛带了几个门丁进来,十分尴尬的走到我身边:“夏小公……夏姑娘、夏公子,将军发话了,请你们出门去。”
我默了一会,也毅然做出了决定,将夏半知拉起来,“哥哥,走吧!”
夏半知颓废极了,但面上也坦然了许多,朝丁盛他们深深拜了一个礼,“对不住了。”
丁盛摇摇头,仍是骇然的看了我几眼后,道:“这满盛京里,也没见过你们这样荒诞的行事。得亏你没有歪心思,不然今日将军定要剥了你们一层皮,再扔你们出门。”
我没有解释,什么表情也没有,将头发重新束好后,抬步跨过门槛,越过照壁,一行人十分安静的出了云麾将军府。
走到街道上,我拦下了一辆马车。马大夫和刘元修并没有要一起,我才奇怪的问道:“马大夫来盛京做什么?”
“自然是来开医馆行医。”
我狐疑了一会,“你个酒鬼还能正儿八经的开医馆,可别误了人家的病情!”
马大夫失笑,“你这孩子,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你倒有个规矩给我看看,还好意思说我来!”我故作轻松的嗤了他一声,转头又问刘元修,“你来做什么的?”
“我已经拜了师父,所以一同来学医的。”
来之前就听他说过要学医,他虽然好学上进,但也确实身体不适合科考入仕。
“那你们准备将医馆开在哪里?”
“已经联系好了,在东城争鸣街。”
东城?
又一个隐形土豪吗?我都不敢去东城租房子住。
我看着剔了胡须,穿了一身洁净衣裳的马大夫,是挺像模像样的,就是常年喝酒,眼袋浮肿的不行,湿气很重。
“荷姐姐什么时候得了病,可以来东城找我们看病的。师父肯定会少收你银子的。”小威又拔高了一截,不过说话还是让人头疼。
我使劲儿揉乱他的头发,“不去,我怕你师父杀熟宰猪,才不去当冤大头。”
小威裂开嘴笑了。
几人说了些话,便要告辞分道扬镳。上马车前,刘元修尤不放心的问我一句,“既然你哥哥决定不读书了,那你们是否要去学院好好的结个尾?”
“那是自然的。”我笑了笑,“我会亲自与洪老夫子说清楚,他大概会气得脑袋冒烟,不过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那倒好。”刘元修松了口气,“如此,便告辞了。有空来东城找我们,或者决定离开盛京前,来聚一聚,帮我托些东西给我奶奶。”
“好。”
马大夫他们先走了,我再拦了一辆马车,可夏半知不肯,说若是路途不远,便走一走,看一看。
我晓得他是心疼银子,盛京租辆马车跑一趟,确实贵的很吓人。
“我身上有银子,前几日我在西游楼分了二百两,够用的。”
夏半知不说话了。
路途跋涉,他眼睛里布满了红丝。我看他腿脚似乎养的还好,但走路仍有些动作怪异。
伤筋动骨一百天,能恢复成这样,我已经很欣慰了。
“娘和妹妹怎么没来?”
车里空间逼仄,他一直不说话,我也心里难受。
其实心安理得一点,没什么不好,我悄悄从学院离开,夏颖从此消失,又有什么不可以?
夏半知看着我一会,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酝酿一会后,说道:“你走后没几天,父亲突然来说不肯让夏雨脱离族谱,娘寻思纠结了许久,仍选择留在祁门县。说夏雨若有个事,她在近边也可以照料得到。”
“为什么?夏侯……父亲那日不是说得很决绝了,怎么会改变主意的?”
“我猜大概是温氏的主意。”
“嗯?”
他是头一回出远门,且还是入盛京这样繁华的京都,但他一点好奇的心没有,若换作别人,定要掀了帘子看个新鲜。看他这样低落垂着头,我觉得温氏可能做了别的事。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生气了。
“温氏不知从哪得知你被洪老夫子邀请入了鸿蒙,我也会一起进京,遂动了心思将夏雨留下,想要牵绊住我兄妹二人。话是说的漂亮,说夏雨毕竟是夏家的血脉,将来嫁人会如何如何。我自晓得她心思坏,可她竟然还让父亲来说服我重新回归夏氏族谱,留下娘一人孤苦伶仃。夏雨她也是不争气,父亲随便说了几句好话,她就心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