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馨一怔,叹惜道:“洪老夫子曾娶过妻,是荆门世家的明珠。因难产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华老太君与洪老夫子相见恨晚,谈婚论嫁时,荆门世家来人,不许她罪官家眷低贱的身份写入洪家族谱上,称呼她为主母。华老太君便委曲求全做了洪老夫子的妾室,所以外人又怎能称呼她做洪老夫人或者师母什么的?好在太后疼惜她,例外赐了她品级诰命。”
“荆门世家那么厉害?还能管洪老夫子的家事?”
“皇上都要给荆门世家几分面子,洪老夫子岂敢不给?”邵馨绕了一圈,又说回来,“我说起华老太君,是告诉你莫妄自菲薄,烂罐子乱摔。没规没矩的瞎说瞎闹,岂是个懂大学大道的闺秀所为?叫人看了、听了,会戳你脊梁骨骂的!”
以前我女扮男装,也不好跟她直言,哪怕设身处地的说,她也会当我胡闹,所以这次我便摆正了脸跟她道:“我无声无息的消失,馨姐姐是以为我受不了世人指责?因为丢了名声才走的?”
“那你是为何?”
我苦笑的摇摇头,“馨姐姐,我并非都是胡闹,若每一件事,你拆开来然后处在我的位置想一想,你自己会如何做?做了以后,结果会如何?怕是第一个回合,你就会哭哭啼啼的跑出学院门,永远不再去。
鸿蒙学院的学子个个真本领考进去的,而我是洪老夫子拉着走后门进的,他们不时的试探我、考验我,因为我是个没靠山背景的野孩子,更加没人瞧得上我,我如何做,他们都觉得是错,觉得我是个笑话。我不惹麻烦,麻烦总来惹我。我若是个软柿子,不消几日就会被他们捏烂了去。
我桀骜不驯的反抗,是在竭力的坚持,而离开是因为我没了坚持的理由,与什么名声没有任何关系。”
邵馨沉默了。
因为要过城门了,外头一阵喧闹查询。我拿出十两银锭用布头包住,然后撩开车帘在士卫里寻了一圈,看见宋小哥后,朝他挥手,“宋哥哥!”
宋小哥一愣,朝我跑过来,诧异的看了好一会我坐的马车。我将银锭递给他,“宋哥哥,你要娶媳妇,做妹妹的去不了了,这是我喝喜酒的红封,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宋小哥不知所以的拿在手里一会儿,反应过来又赶紧往我手里塞,“这、这怎么行?”
“拿着吧,后会无期了!”
“你这是去哪?”
我嘿嘿一笑,没答他,只郑重的朝他道了一句谢,马车就往城里走了。
若不是他,我可能比姚子青的下场还要悲催,该要好生谢他的。
晚上歇息的地方又是去年我住过的驿馆,差役们惊诧了一会,想起来我是谁。
有人过来热络的打听八卦似的问道:“姑娘,那位……公子接您回去了吗?”
我怔了怔,警告他们,“别胡乱说话。”
差役们识趣的闭了嘴巴,但其他人却好奇的都看我,晓得我离开之后跟别人住过这个驿馆,很是惊讶。而常怀宁则气哼哼的道:“哪位公子?莫不是你说的那位比我好百倍的男人?”
我扬起眉毛傲娇的怼回去,“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嘁,你就吹吧!他若最好,怎不郑重其事将你娶回去?你也够轻浮的,竟随意跟着别的男人走。”
“要你管吗?”
“他能住进驿馆里?”楚缨与差役交完对牌,转身对我疑问道:“他是官身?”
我顿了好一会,讪笑道:“算是吧!”
说完,我又狠狠的使了眼色警告了差役,不要乱说乱透露什么,省得惹出扯不清楚的话题。
常怀宁可不会顾忌,叫过来一个差役问他,“她曾与谁来住过?不说的话,小爷寻个时间好生招待招待你。”
差役嗫喏半天,十分为难的向我求救。
我心中叹了口气,编了个风雅的谎言道:“我被人追杀,受了伤让那人救了,所以我看上人家,可人家瞧不上我,便将我落下了。你横竖追着问,是要叫我把脸丢个够吗?”
常怀宁拿住差役衣领的手一僵,“我、我不晓得,没想让你丢脸难堪,谁叫你老贬损我?嫌弃我来着!”
我咧了咧嘴,眼皮一翻,拉着邵馨去后院里找舒适的房间去了。常怀宁没反应过来问我受伤的事,但楚缨和夏半知听出来了,追在我身后询问。我不愿意谈,所以上了二楼的客房。
说了,就会扯出周槐之的事,我当然不能往下细说。就连邵馨问了几遍,我也只是含沙射影的指向太子和胡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