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奔跑起来,但还是快不过他的大长腿。
出了郡王府门,聂耿的马车还在,我头也没回的上了车,翠花还没坐稳,我便立即朝聂耿喊:“赶紧走吧!”
马车走出很远,翠花撩着帘子往外瞧了许久,道:
“姑娘,郡王殿下他是不是想与你重归于好?”
连翠花都瞧出来了,何况其他人?
佘夫人若诚心要算计我,便不只是单单的诱我入郡王府。所以在第二天,刘夫子、卫良衡来家中时,周景也来了,大大咧咧坐着郡王府标志的马车,毫不避讳的登门。
家中无长辈,只有夏半知一个兄长,饶是我有心避也避不开他们早已织下的网。
早先经人一闹,街头巷尾的百姓几乎全认识我这个乡疙瘩里出来的平民女子。前头金夫子用他的威望为我澄清了流言,不多不少,恰恰刚好平息。
可我头天给郡王妃请罪,这天昔日的“夫君”郡王殿下就追上门来,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与他“旧情”复燃的关系。
夏半知前几天受了金夫子的提点,纵然有点尴尬,但也是一副欣然欢迎的架势。
“姑娘,郡王都上门了,你怎么办?按说呢,你确实嫁去郡王府,比嫁给旁人要好多了。金夫子说,他会去郡王府做媒,让你做侧妃。你是如何想的?”
翠花边切菜,边问我。
我坐在灶头里烧火,塞了满膛,烟熏得我眼睛又热又痛,几乎睁都睁不开眼。
整个灶屋青烟缭绕,翠花受不住才回头发现,忙过来要抽走灶膛里的柴,“你怎么烧得火嘛?不晓得膛得空,柴要一点点烧吗?”
我抓住翠花的手,“我故意的。”
翠花震住,不晓得我要干嘛。
等烟火熏到了外头,刘夫子骇然的大喊:“糟了,起火了,快、快、快,打水灭火。”
火势蔓延上整个灶台,我拉着翠花奔了出去。
“老夫不过是来蹭一顿饭,你个臭丫头故意将灶房都要烧掉,没良心的小东西!”
一行人提着水桶扑进去,哗哗的往灶里倒。
饭菜毁了,灶头灭了,我和翠花满脸满身的黑印。几个厚脸皮要留下吃饭的,便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熏了好久,我差点一氧化碳中毒晕厥过去,头晕脑胀的做在门口台阶上喘气。
形象嘛,人人咋舌,唯独周景忍俊不禁的看着我。
我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我可不是只兔子,
这些天小院没断过看热闹的人,但因为家中来了男客,所以没将院门关上。
“那位笑得一脸温情和煦的,就是勉郡王?”
“看样子是了。”
“啧啧,瞧这势态,怕是勉郡王要重修旧好,再聘纳这位夏娘子。夏娘子有鸿蒙学院的金夫子和女学华老太君撑腰,如若没有个侧妃,她也不会答应了吧?”
“不答应?嘿,她还能嫁别人不成?哪个文豪贵公子敢娶她?哪个宅门的公婆敢收她?她又不愿自贱身份做人妾,如今有个侧妃给她当是最好不过了,虽是妾,但也有品级俸禄不是?前一月,那云麾将军的夫人莫不是碍着情面来同她商量,让给常少爷做贵妾,她肯了吗?云麾将军夫人可是个再和善通理不过、容易相处的人,她都将人赶出去了哦!”
“唉,得了机缘,就是不一样啦!如此体面,世无仅有。”
体面你妹!
周景这一来,给我招来一堆羡慕嫉妒恨的。我气恼不过,便黑着脸送他们出门。我以为还要怼几句,意外的是刘夫子竟然二话不说就离开,还将不愿走的周景也带出去。
“郡王,走吧,这臭丫头不值得让人费心思,让她带累你名声,可不值当。”刘夫子年纪一大把,又是周景的夫子,他都弯腰行礼请了,周景也厚不下脸皮再待下去。
送他们出门后,我准备关门,想着眼不见、耳不听为清净,不料刘夫子站在台阶之上垮着一张马脸对看热闹的百姓,大声呵斥了几句:“体面是她挣来的,若没个本事,我们这些夫子能轻易看重她?若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本事也入学院给我们看重一个瞧瞧?哼,嚼什么舌根子?她嫁谁不嫁谁,那是她的主意,也自有她的考量。让你们一说,她倒成了个趋炎附势的了!”
我心头一暖,刘夫子可是个爱计较的,能为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感动。
“勉郡王,你们曾经如何分开的,老夫不晓得,但这臭丫头是个再傲气不过的,想必你也行了什么事,让她心寒了。如今你想重修旧好,别不顾及她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兀自上门来叨扰。若真想好,正正经经的请媒人找她父母说情。”刘夫子冷冷哼了声,“这样的方式,实在叫老夫不耻。”
说完,他一甩长袖带着卫良衡徒步回学院。周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侧头看向我一会后,才端着君子姿态朝我施了个歉礼,“是本王糊涂了,抱歉。”
我心中冷笑,也不拆穿他,回了一礼,“郡王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