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当着许多人面暴跳如雷的跟周景争论,说不定有人传我骄纵、不识抬举,或者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现下的世人认为,没什么是浪子回头换不回的感情,除非是女人恃宠而骄,没有分寸。
所以我也不同他们讲理,只烧了厨房,平平静静的将人送走。如刘夫子所说,婚姻嫁娶是父母做主,所以只待秦氏来盛京,我与她说便可。
夏半知说夏侯明已经动身来盛京任职,他们应该能赶在万国朝会开始前到达。
灶台烧了,我让翠花上街头点两个菜对付一下,夏半知一直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沉默躲在房里。也许他读书奋进的初衷是好的,但在盛京一年不到的日子里,他变了,变得眼底满满的都是欲望,追求急功近利,追求那些豪门贵公子的做派。
开始我以为他白天、夜里疯了似的消耗自己,是为秦氏和夏雨,但那天他问我要不要认祖归宗时,我就知道他的欲念已经淹没了自己的人心。
“该死的登徒子,竟敢在青天白日的爬墙,来人呀!”
外头传来翠花的惊叫,我一听爬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周槐之,但转念一想,这大白天的,他根本不会,而且自从那晚后,不仅他再没来过,连小毅也没来了。
“小颖,你别出去。”
夏半知寻了根洗衣的棒槌,开门冲出去。可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打人的声音,我正狐疑的要从门缝里瞧一瞧,忽地一下,夏半知拉着一个人慌里慌张的就又冲进来。
我被门板夹了,脑子嗡鸣作响。翠花将门关上才看见我痛苦的缩在角落捂着脑门掉泪珠子。
“呀,姑娘,你怎么了?”
夹死我了。
“见鬼了吗?这样冒冒失失的开门,痛死我了!”
我痛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灰的,有人上前来拿开我捂在脑门上的手,一双眼凑近了瞧伤口,我对夏半知的心火极大,吼道:“不用你看,看什么?”
“小颖?”
我一听声音不对,才定睛看向面前的人。
“肖愁哥哥??”我讶异的张了嘴,好一会儿才闭上,“你怎么来了?”
肖愁通红着脸,道:“师父让我出来历练,因为你在盛京,所以、所以……我就来了!”
“历练?你在鹤城药铺不是有份好差吗?”
肖愁躲闪着视线,“也、也不是好差!”
我揉着撞痛的额头起身拉他在凉棚底下坐着,给他倒了杯茶后,问道:
“肖愁哥哥,你在盛京找好了下家?”
现时的工作不是想找就能找的,必须有人引荐,尤其是大夫。
“没有,我……我是直接来找你的。”
这真是太意外了。
难怪夏半知见了人,急忙拖进院里来。刚刚送走一个郡王,又来一个精神小伙上门,不是死也是屎了。
鹤城到盛京要七八天,肖愁一袭风尘狼狈,而且酸爽的味道极重,灰布料的衣裳都成了黑色。他可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也不晓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所以没寒暄多久,我让翠花烧好了水给他沐浴,消除些疲劳,他眼下青黑的都不像话了。
“小颖,他直接来找你,这可如何是好?他这一身寒……”夏半知见我眼神冷了下来,没将余下的话说出来,只是转而道:“这院小,他若是来投奔,你与他男女有别,总不能让他住在此。现下流言蜚语未平息……”
我喝了口茶,打断他的话,“你是我哥哥,他也是我哥哥,为何不能住?”
“你叫他哥哥,难道就是无需妨碍的亲兄妹了?”
“那我叫你哥哥,你是我哥哥吗?”
“夏颖!”
夏半知怒气冲天的站在我面前,我无所谓的冷笑了声,也没看他,只道:“对外便说他是我们堂哥,肖愁,夏肖愁。哥哥,有时候人嘛,不要忘了本,记得自己来自哪里。你一直都说为我和娘、夏雨要拼出个前程,但我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你拼,因为现在我就是最好的我,你现在却不是最好的你了。”
“嘿,最好的你?最好的你会被世人攻击说骂?”夏半知眼底泛红,拳头紧握,“你以为你现在依靠金夫子、华老太君他们就能一直张扬下去吗?你是个女子,再有才将来也是要依附男人的。华老太君若不是给洪老夫子做妾,你以为她能办女学?世家贵胄们谁会给她面子?让她一个罪官家眷得势,受所有贵女们膜拜?你自己为何不好生的想想,怎么才是个最好的出路?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以为什么好运都会往你身上来吗?”
这是我和夏半知第一次摆在明面上吵出来,自我从天启山回来后,我们每天说的话几乎不会超过二十句。我料想过他的心思,但没想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种人,该是要依附个前程似锦的权贵,才能有出头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