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怕又闹得不可开交,忙起身将夏昆鹏叫住劝了好一会儿,才将场面镇压下去。
“爹和大伯应该有体己话要说,我就先下去了。”
待气焰暂歇,我借口不适叫上娘和夏雨她们去正堂后面的抱厦。
快到门口,身后夏侯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托你的福,工部侍郎卫大人昨日升了职,从四品一跃成从三品中书令,仅次尚书大人之下。”
这话横竖听着都是酸的,还带着忿忿的怨念。
意思是,你胳膊肘往外拐,让个不想干的人得了益,瞧瞧,要是给了你爹,便也是要连升几级,能捞个正经官做。
娘和夏雨听不懂有些疑惑,我便装听不见,扶着娘继续往后头抱厦走。
酸什么?人品决定格局。
再说了,我没想到随意夸了句卫良衡,皇帝老儿就会升他老子的官啊!
到了抱厦,我让翠花守着门外。娘坐下来细细的打量着我,瞧我脸上、手臂上、脖颈上……生怕发现了什么不该的伤痕,见一切都好,才落下心问我在世安府如何。
其实都是些废话,但爱护你的人就是问上一万遍,她也不放心。
我看着她身上量身定制的新衣裳,脸上擦了精贵的脂粉,面容熠熠的样子,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娘,他们来这么几大家子,是要在这府中长住吗?”
娘脸色沉了沉,“大概会的吧!他们既然来了,又开口让你帮忙几个堂妹、表妹的婚事,就不会短时间走,你爹他又抹不开面子,怕是住着住着就理所当然了。嫁入夏家二十多年,娘再懂他们不过了。”
夏雨愤愤道:“我出声赶他们走,想死皮赖脸的住这府中,把他们美的!”
我好笑的转头看她,“以前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年节的时候都开不了灶火,你还去刘婆婆家借着东西招待他们,如今能狠下心了?”
“姐姐,”夏雨红了脸,“我也懂事理了嘛!”
“但愿哦!”我拉长了尾音,表示不信。但看见她眼中的坚定,我稍稍欣慰了些。
我是故意激她的。
娘拧起我耳朵揪了一下,“是想着将你妹妹也带坏不成?传出恶名,你叫她怎么面对?怎么相看嫁人?这事再怎么遭也轮不着她出面。”
几人沉默了一会后,我说道:“娘,季家赔的银子和金夫子他们七七八八送的,家里还剩多少银两?”
娘怔了怔,“一千四百多两。你问这个做什么?”
“爹和那温氏不晓得家底吧?”
娘还没说,夏雨就摇头,“怎可能叫温氏晓得?”
“那就好。”
“姐姐想做什么?”
我神秘的笑了笑,“你们留下一二百两做家用,其它的给我带到世安府去。”
听了我的话,娘和夏雨很是不解,面面相觑。
要换作其他人,肯定会觉得我这外嫁的女儿要坑娘家的钱财,但她们却没多想,只一脸狐疑和期待的等我说下文。当初娘说我入了豪门,底子不厚,但银子要够,所以要全部给我做嫁妆,我硬是留下的。
我继续道:“拿这一、二百两给那温氏当家做主去。爹不是认为她温柔贤惠吗?让她招待堂伯父、三堂叔、表叔他们去!待他们闹得起火,不可收拾,娘你再来找我出面。”
“温氏那人十分小意精明的,当年姐姐你离开祁门县,为了铺子的事,她承诺堂伯父他们好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可闹得那般,她也轻轻巧巧的抚慰住堂伯父他们。
莫说一、二百两,就是一百两、五十两,她也会装出十分好,让他们没话说,怎可能会闹?而且爹的俸禄一直给温氏,岂会山穷水尽、露出嘴脸闹什么?”
“人嘛,若是不同心,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就热闹了。”我握住娘的手拍了拍,“这回不是有堂哥夏卫城他们来了吗?夏卫城是来求学的,京里的学院随随便便一个,上学的束脩都贵得要死,堂伯他们哪里供得起?尤其那个佟有为可是个闯祸的不二好苗子,温氏要是能顾得过来,那这个家,你们确实拱手给她算了。”
夏雨不大认可。
我笑了笑,把门外头的翠花叫进来,“翠花,你去把小芸叫来。”
小芸一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表情宠辱不惊的,若不是怕娘她们招架不住温氏和夏侯明,我真想将她带在身边使。
我问道:“我堂伯父他们来了一日,你可还应付的来?”
“回姑娘的话,奴婢……应付不来。”
我嘿了一声,转头对娘道:“娘,明日再去牙行买五、六个婢子来帮衬小芸,年纪莫要大了,大概十一二岁就成,小芸才好着手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