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很清醒的知道,世安府不是久安之地,皇宫也不是她能去的地方,而且只要触怒了太子或者谁,她只有死路一条。
夜深了,游廊没有点灯,只有前后丫鬟提的角灯,影子在脚下重重叠叠的摇晃着。
翠花见过廖静宜的模样后,一直沉默不语,快到朝曦院时,才恼恨的问:“姑娘,先前太子不是还对廖美人露出喜欢,怎的转眼就将她打的半死?”
“他只将女人当玩物而已,扔弃一件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毫无所谓。”
“女人也是人,岂能是玩物?太子简直、简直太可怕了,满朝上下的重臣大官,几乎是太子的裙臣,他定是会登基当皇帝的!”翠花满脸担忧恐惧,“姑娘,咱们将来怎么办呀?”
是啊,郝家、胡家……位高权重者都是太子一系,皇帝老儿布了什么局解围呢?他到底属意谁继承大统?
周槐之到底铤而走险的谋了哪一条出路在夹缝中求生?
朝曦院主室卧房里还亮着好些烛灯,翠花和宝月端了水给我漱洗了沾惹上的血腥味,我才到茶几边周槐之的对面坐下。
说了廖静宜的伤势后,见他悠悠哉哉的准备收拾茶具就寝,我想了想,试探的问道:“自我入郝家闹过一次,郝太夫人非但没排斥我,还屡次对我示好,是什么意思?好生诡异!”
周槐之并没抬眼皮看我,专注的用滚水洗了一遍茶杯,再用木夹一个个装进漆盒里,顿了一会才道:“她已经活精了,只图家族长存兴盛,太子登不登基,对于郝家无甚重要。”
他知道我心里的疑惑是什么。
但怎么可能呢?
太子是郝太夫人的亲外孙,她不拥立太子继位,还能拥立谁?倒还有个庆王……可他是皇后亲自养大的,对皇后唯命是从,他和太子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郝家放弃太子,等同两个一起放弃?难道郝家真将权势交给九皇子和承德皇贵妃?
很明显,这话是在敷衍。
“夜深了,就寝吧!”低沉的嗓音里只有沙哑疲惫。
我淡淡一声,“嗯,睡吧!”
今夜房里没有留灯,在床上躺下去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我落寞的翻身背对着他,他的手臂很自然的从我颈下穿过,另一只搭在我腰间,紧紧的搂着。
他的呼吸十分贪婪的在我发丝间嗅着,却又在极致的克制。
纷乱不安的心忽而落下来。
因为心里想着也许他的苦衷真的身不由己,我该体谅,也该给予理解。
想想自己来这几年倒是有了些变化,换作前世,我早就冷漠的竖起壁垒:你爱咋咋地,雨我无瓜。
摒去了这样的胡思乱想,心里还会有些担心夏雨她们,因为太子实在是个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人,连逼迫赵家拐骗邵馨的事都做的出来,他会忌惮皇帝老儿的训诫和威胁?
果不其然的应了我的预料,第三天夏半知带着温氏和夏允知及堂三叔他们和堂伯堂婶一行人前脚刚离开盛京出城门,后脚太子竟派胡申登门入室进了夏府。
娘和夏雨并不认识胡申,他一袭华贵公子哥装扮,称是夏半知同窗,并携了厚重的礼上门拜访,娘岂会拂了别人的好意?所以毫无察觉的放狼入室了。
幸而纤芸在大户人家做过奴婢,听闻过安阳伯爵府胡申的大名,得知后便火急火燎的偷偷出门赶来世安府报信。
我气急败坏的去书房里找了一圈,将周槐之的松石佩剑抽了出来,“唰”的一声,满月脸都青白了,“夫人!”
宝月拦在前头鞠了一礼,“安阳伯爵府胡家是受了封爵的,又与大学士府承着亲属关系,所以夫人要治得用温柔不触礼法的法子治,否则反噬其身,得不偿失,拿任何一条法制都能压得您翻不过身来,且宫中还有人时时盯着世安府出纰漏,想给您来个小题大做。”
我一僵,瞪了半会眼珠子才把剑扔地上。
宝月的冷静和平淡仿佛有种魔力一般,令人激动暴躁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