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只觉得头皮几乎要炸裂,腿在地上踢拖,吼道:“放开我!”胡乱在空中挥舞的手抓住了木门,像抓住了一棵浮木,死死不放手。
“死娘们!他妈给老子听话点!”那乞丐呼吸粗重,抬手就勒住她的脖子,掐得她喘不过气。
时沐冰凉却光滑白皙的皮肤刺激了那疯子,他咧开嘴笑了,伸嘴就要往她脸上亲。
时沐另一只手拼命掐脖子上的手,几乎要嵌进那人的肉里。
他没有防备,痛呼一声,手一松,时沐重重摔下地。
她顾不上喘息,摸起门口的木棍,闭着眼就向那人脑袋上狠狠砸去。
乞丐躲了一下,木棍砸到他的肩膀上,很重,闷厚的一声。
时沐听到“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那意图不轨的疯子痛苦地发出“啊”一声,应声倒下,蜷缩着身子。
时沐像被蛇咬了一般甩开棍子,慌乱后退,脚一软畔上了门沿,一屁股摔在地上。
乞丐的脸黑的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他睁开眼睛,阴厉地看向她,即使受了那样重的伤,却蹒跚着爬起来,颤抖的手脚和嘴唇,紧咬着牙,一巴掌呼向时沐的脸,吐了口混浊的唾沫。
时沐本就心慌,没躲开,结结实实接住了他的巴掌,瞬间耳鸣起来,她顾不上疼痛,慌张地往后爬。
那疯子终究是断了根骨头,没走两步,一头栽了下去,脚扑腾两下,不动了。
时沐大口呼吸,衣服在打斗中被撕破,划了个大洞。她喘不过气,捂着胸口,赶紧爬到远处的黑暗里,脸色发青,像历了场死劫。
过了许久,乞丐一直没动,她手脚慢慢缓了过来,扶着墙站起来,摸向口袋。
手机掉落在门前地上,不知是被谁踩了一脚,屏幕粉碎。
她捡起来,一直离那疯子远远的。回头看他一眼,慢慢走向菜市场前方的电话亭里,裤子袋里翻出硬币还是昨天配锁时找的零钱。报了警。
她的嘴唇仍有些颤抖,脖子灌着风,她摸了两把,竟然生生的疼刚刚被疯子掐的。右颧骨肿得老高,肯定是撞到门上时伤着的。
她暗骂一句耳濡目染又无师自通的脏话,电话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喂,这里是北环街,有个疯子想强奸我,我把他打了……嗯,人现在昏迷,你们快点来吧。”
挂了电话,时沐也不走,就站在电话亭旁,等着警车来。
她揉揉头皮,脑子有点发晕胸膛一阵阵泛恶心。她很累,但是不敢闭眼睛,就靠在电话亭的柱子上,戴上帽子,只露出眼睛。
不多时,警车来了,她老远招招手。
车门摇下来,是位年轻英俊的警察。他戴着黑色警帽,打量了一下时沐,看到她脸上的伤和衣服,说:“是你吧?”
时沐拉开警车后门,边上车边点头:“前面路口右转,两百米。”
后边跟了俩警车,但其实只来了四位位警察,后座估计是打算铐犯人。
那年轻警察从后视镜看了眼时沐:“怎么回事?”
时沐看着窗外,目光疏离,语气很淡:“电话里不是说过吗,他是个疯子。”
那人心知肚明,没想到她这样年轻,又心中吃惊她竟如此平静,看到她伤得不轻,从中控台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时沐接过,拧开,喝了两口,嗓子好受一些。
到了地方,警察下车,乞丐还在地上躺着,不省人事。
警察都走了下来,围在地上那人边上。
刚与时沐说话的那位高个子轻轻他踢了一脚:“欸。能不能醒?”
地上那人没反应。
那警察撇了时沐一眼,她指了一下地上的棍子:“我拿这个打的。正当自卫。”
身后一名警察拍了照,斥责她:“怎么不第一时间打救护车?这是一条人命!”
时沐冷眼看向说话那人,没出声。
那高个男人却轻哼一声,大手插着腰:“救护车来了又怎么样?就是条下贱的命,让他活下来,保不准又去害其他人。垃圾的命不值得救。”
时沐虽对前一人说的话很不爽,可眼前这人说的这样坦诚,时沐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情况很简单明了,也没什么再探究的必要。他们简单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拍了两张照,救护车把疯子接走,高个说:“走吧,录下笔供。”
时沐上车,带上帽子。
那警察话不少,打了大大的哈欠,骂了句:“大晚上加班,倒霉催的!”
等手续办完了,时沐走出公安局。
一位热心警察说送她,她摆头说不用。
已经快一点钟了,时沐的伤口还没处理,她想找家二十四小时营业药店,翻出手机,摁了两下开机键,依旧是黑屏。
她放弃了,站在路边迟迟打不到车,后悔刚才就该答应让警察送她回去。
她也不着急,心里头空空的。站在马路边上,一动不动。
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细细凉凉的风吹到伤口上,她只觉得丝丝麻麻的痛感。
远处,强烈的灯光,驶来了一辆车。
与她擦肩而过,却开出五十多米后,倏然地停下了。
时沐眯着眼,看着车窗摇下来,后视镜里,有个人在看着她。
隔的太远,她看不清那张脸是谁。接着,车门被打开,一个黑西装男人转身走了过来。
一步步向她靠近。
“时沐?”那人戴着一副眼镜,留着利落干净的短发,黑色西装,锃亮的皮靴。
她点头,看着眼前这人,似曾相识。
那人眸色一亮,竟露出十分惊喜震惊的神色,重复道:“你是时沐?时间的时,水木的沐?”嗓音纯正温和,透着欣喜和难以置信。
时沐奇怪,却还是点点头:“你是?”
那人却猛拍了一下巴掌,俊俏的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不怎么清晰,笑了起来。
时沐纳闷,觉得今晚真不走运,遇到的没几个正常人。
“还记得我吗?时小姐,我们见过。”他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明亮地看着她。
时沐看着那双眼睛,觉得他不是坏人。
她琢磨着这句话,认真搜寻着记忆,仿佛就要浮现水面,却还是抓不住,摇了摇头。
她摇头,帽子被摇掉了,露出半边红肿的脸蛋,和脖子上触目惊心紫红的勒痕。
那男人突然滞了滞,显然注意到了:“这……”
又抬头看看她身后的公安局,诧异不已:“时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