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全程盯着文致远，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文致远不敢大意，诊脉自然是细致小心的，他凝神细细诊了片刻方收回手，摇头道：“在下学艺不精，并未看出慕姑娘有何不妥。”

文致远的医术师从南山派，百年医术世家，以悬壶救世著称，收徒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有救人之心又兼之品行端正，皆可为徒。但文致远沉迷医道，被有“医神”之称的华南大师收为最后一任关门弟子，受其亲自指导三年，后华南大师溘然长逝，文致远方回洛剑山庄。

文致远若还学艺不精，世间又有几人堪配医术高明？

萧宸送文致远出了院子文致远便不让再送，萧宸亦不再多让止了步。他食指和中指微微摩挲着，若有所思。

再问的时候，文致远才微微皱了眉头，似被什么困住，不得其解。

“慕姑娘的脉相很奇怪，我从未见过或从书上读到过这样的脉相……”文致远沉默了很久，像是兀自陷入了一场沉思。“很奇怪，我诊不透，脉相上来看不像任何一种病……只是很奇怪……”

文致远陷入自己的沉思，眉头不展着走了。

潼烟走过来。“公子，颜公子要走了，可还有什么要交代？”

“告诉他，将百里伯伯接到府上，务必等到我们回来。”

“是。”潼烟应声而去。

*

雪枝的事，消息捂得严实，但该知道的人都是心中有数的。

午后，季璃清捡了本闲书，坐在窗前烹茶看书。

“慕姐姐，我可以进来吗？”小姑娘又脆又甜的嗓音，人站在门槛处已经探进了个圆圆的脑袋张望。

是洛席琳。

“可以。”季璃清笑着走出来。

洛席琳见着她，眼睛里充满好奇和惊异，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似从水里拎出来的紫葡萄，玲珑剔透。小姑娘穿了身红袄裙，头顶梳着两个花苞髻，胸前垂着的两条小辫尾端缀着小小的银铃，脖颈上戴着个福寿纹长命锁。

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一番小表情做出来煞是玉雪可爱。

“慕姑娘安好。”身后追来的婢女见到季璃清先福了身，才对洛席琳道：“小姐莫要莽撞，该等夫人一起的。”

洛席琳不乐意了，瘪瘪嘴：“乐乐没有，乐乐想见慕姐姐。”

那婢女对季璃清解释原委：“今日夫人过来看望慕姑娘，小姐亦一同跟了来，哪知小姐快到了时便独自跑了起来，夫人命奴婢先跟过来看着小姐，以免冲撞了贵人。小姐素来活跃，若是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多担待几分。”

洛席琳拉拉那婢女的衣袖，委屈巴巴道：“玥姐姐，我很有礼貌的。”然后又转头问季璃清：“对不对呀？慕姐姐。”

“是。”季璃清笑着回她。

那婢女年纪稍长，看起来是个端庄稳重的，言语间对洛席琳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闻得季璃清之说，对洛席琳笑了。“鬼灵精。”

此间洛夫人也到了。洛夫人今日穿了身烟青色缠枝纹褙子，手腕上戴了对碧玉镯子，淡雅而不失庄重。

季璃清拱手。“洛夫人，有失远迎。”

洛夫人是个爽朗之人，见季璃清眉眼间俱是落落清举，亦是拱手。“慕姑娘，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惭愧！”

季璃清淡淡一笑，“洛夫人纡尊降贵，慕清何德何能。洛夫人，请。”

坐定，洛夫人身后的丫鬟将食盒里的糕点一一摆上。洛夫人道：“这些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不知慕姑娘口味，故而都做了些，慕姑娘尝尝。”

“能尝洛夫人亲手做的糕点，慕清荣幸。”季璃清看向桌上的糕点，糕点样式精致，甜、咸口味俱全，伸手选了块离自己近的绿豆糕。

洛席琳昂起头，一双水晶晶的眼睛聚着光，邀功似对季璃清道：“慕姐姐，好不好吃？乐乐有帮娘亲洗豆子呢。”

季璃清点头。“难怪如此好吃，原来是乐乐帮了忙。”

洛席琳咯咯咯地笑，声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