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清冷的苗女轻声道:“我本是中原人,童年躲避兵祸到了苗疆。”
这事灵萝还是第一次听说,她问道:“那你父母呢?”
挝靓花渣面无表情道:“死了。”
灵萝没再看苗女,只是伸手透过窗户去接雨水,看着雨水在指缝间尽数漏尽。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下过雨之后,这些青苔墙缝中,应该会有不少蜗牛吧。”
大雨连下三天,浩渺山山体滑坡,挡住了上山的路。数百个穿着各异的江湖人手撑油伞立于塌陷的山石前。各门派的弟子手持铁锹铁铲,争取在天黑之前开出一条路来。脾气向来不好的震雷老仙师脸臭得像一块抹布,好像在座所有人都欠他银子似的,与震雷老仙师齐名、却落得个“讨人厌”称号的邋遢老道索性将油伞挪开,大笑道:“哈哈哈,洗澡了!”
灵环离这个老道五丈远,恨不得扎进另一侧的重山派弟子队伍里。她对这个邋遢老道的脚臭心有余悸,到现在为止只要看到他,那股上头的味道便萦绕不去。乖乖,淋些雨水就算洗澡?她都担心他身上发了芽。
宋太恒依旧面色和善,并未因为下雨就阴沉着脸。他将雨伞往鸟笼那边倾斜,生怕雨水淋病了他珍贵的鹦鹉,可仍旧有倾斜雨丝打在鹦鹉身上。一身翠绿的扁毛畜生不住扑腾,嘴里嚷道:“淋死我了。淋死我了。”
灵环瞧着有趣,弯腰将手指伸过去道:“伯伯,这什么鸟啊?”
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模样。宋太恒慈祥地一笑,没有半分掌门架子,反而将鸟笼往灵环的方向递了递,道:“虎皮鹦鹉。小丫头也懂鸟?”
灵环将手指伸进鸟笼,险些被躁动不安的鹦鹉啄到。她收回手,嘿嘿笑道:“当然了,我们山里有好多这种鸟,烤着吃可香了。”
宋太恒立刻将鸟笼换了只手,收到离灵环较远的那一侧。
这位小师妹一向是欠儿登的,灵萝看得好笑,扭头却见隔了几个人,红衣的聂采彩正死死瞪着她这边。
看哪儿是人家的自由,灵萝也不好叫人别往这便瞧,只得自己收回视线,看向那些淋雨挖路的各门派弟子。这些武林高手今儿这一剑开江断河,那一刀就给地面砸出一条沟壑的,如今真需要开路时,反而都缩在伞后摆高手风范,看着门下弟子在雨里遭罪。
灵萝分开两边人,道:“让开。”
缓慢拔出身后背着的倾覆。
众人识相地给她让出一条路,雨水顺着剑尖不断流淌下,让人不禁担心她那把本就布满铁锈的剑会不会因淋到雨水而锈得更加严重。却见少女剑客一手持伞,一手持剑,站在垒满泥土巨石的道路正中。
壶口岭时,她曾以手中一剑凭着一式剑开星河一夫当关,如今星河没有,只有一条雨水冲刷而成的泥河。
灵萝说道:“三尺青锋,踪绝剑气,为我开道。”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正要说“好狂的口气”,却见剑气如水烟漾开,漫天雨水未曾触到白烟,便冒出丝丝白烟,升腾入空中。
石块向两边飞溅,落下万丈悬崖。中间现出的,是一条三尺宽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