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在程煜的吩咐下赶的很快,约莫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青云街。
玉莞急匆匆的和仲礼跳下马车,也顾不得和程煜等人道谢,就往祠堂跑去,路过一户在剁猪草的人家时,玉莞还顺手操起了剁草的砍刀。
此时的张家祠堂,已经打开了大门,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玉莞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祠堂里的一幕让她悲愤莫然,心头一股气直往头顶上冒,明明正午的太阳那么灼热,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祠堂中央,只见叔娃的竹轮椅已经散架了,小小的人儿正拉着张仁齐的衣襟下摆哀求着什么,而玉岚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死活不知,手里还握着敲鼓的棒槌。李氏脸上也血肉模糊,正抱着玉岚木然的落泪,张李氏还在拉扯着她的头发。
“放开我娘!”
玉莞用尽全力冲向张李氏,张李氏不察,被推了个跌蹶。
“哎哟,撒子东西!你个小畜生,你要造反啊!”
张李氏爬起来看清是玉莞后,狠狠的扑向玉莞,把玉莞压到身下,飞快扇起玉莞耳光来,仲礼后来赶到,拉住张李氏的手腕,玉莞还是生生挨了几个耳光,脸飞快的红肿起来。
玉莞顾不得脸上的肿胀,把张李氏推开,手脚并用的爬到李氏身边,迅速把了下玉岚的脉搏,确认只是疼晕了,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用衣袖擦拭了下李氏脸上的血污,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挥舞着刀子朝向围观的众人和张李氏吼去:
“我家又惹谁了?啊?谁打的?滚出来!老妖婆,是不是你?我娘欠你钱?你哪有钱给我们?啊?你那个女,接个亲,办个酒都是我娘贴钱,你屋头缺钱我娘连生活都不管了,眼巴巴的把钱给你们送去,我差你家钱?你怕是没睡醒哦?啊?还要把我娘亲抵债,你凭啥子?凭你脸比锅底黑?还是你棺材是滑盖的,天到黑比虱子还跳得高?”
玉莞已然气急,也不管是不是长辈,也不管用词是不是妥当。
“张玉莞!那是你奶奶,你说的像什么话?”
张仁齐怒瞪着玉莞。
“奶奶?哪家奶奶看到亲孙女浑身是血还不闻不问的?哪个当娘的能在儿子死后就把媳妇孙子赶出门的?哪家奶奶能把儿媳妇和孙女拿来抵债的?哪个啊?人在做天在看!张仁齐,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张李氏,你也不怕老天收拾你?”
玉莞也不给张仁齐面子,直视着张仁齐,一口叫出了张仁齐的全名。
“混账!没大没小,你要挨天打雷劈!”
张仁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底气倒不是很足,李氏和玉岚他能收拾住,但心里对玉莞还是有点犯怵。
而一旁的张李氏听见玉莞的话,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没欠?老娘养了她二十多年,吃的饭,穿的衣服不是钱?她是我们家养的童养媳,你爹死了,我让她嫁人抵债,有啥不对?分家,分了你爹,没分我家的童养媳,人家债主都没嫌弃是个二手货,你蹦跶撒子,别个怕你,我可不怕!有本事给老娘砍起来!”
说着就要去夺玉莞手里的刀,还好仲礼眼快,把她死死拖住。
“你们哪里舔来的脸说这些话,你光论为幼不敬,自己却为老不尊,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玉莞被气笑了,冷笑了一声,开始冷语讽刺起来,张李氏这人,你和她骂架能骂一天,倒不如骂些她听不懂的,省得自己闹心。
“你少给老娘拽文拽武的,一个梭叶子婆娘,带出来的也是小骚批,天到晚就在外面跑,勾三搭四,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下面都烂透了还在装撒子贞洁烈妇!”
张李氏听不懂玉莞的话,转头又朝着李氏骂去,而李氏任凭她如何拉拽,就是木然坐在地上,抱着玉岚默默流泪。
“够了!这是祠堂!不是你家堂屋!鼓也敲了,人也受了罚,该族里断就不许再闹!张仁齐,管好你婆娘,再闹给老子甩出去!莞妞儿,把刀放下,族里开了祠堂,会给你们个公道!”
族长终于看不下去了,呵斥了张仁齐,示意村长来断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闹到祠堂,敲了锣鼓就得按着族里的规矩来。
玉莞这才走到李氏身边,把了把李氏的脉搏,李氏这是有口血堵在胸间,癔症了,从小的三从四德,贞洁烈女的观念是李氏心里最后的圣地,这一旦打破,她的世界观就坍塌了,再加上玉岚浑身是血的刺激,陷入自我的封闭保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