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醒了,三人看向李氏,她还是木呆呆的坐在那里,默默流着泪,就像和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谁唤都不搭理,李氏的发髻已经被张李氏扯散,身上的衣服也被拉扯的歪歪扭扭。
玉莞跪坐到李氏面前,轻轻的唤了声娘亲,不见李氏回应,她只能整理好李氏的衣服、头发,把李氏抱在胸口轻轻安抚。
晨蕊莫名的感到一阵难受,生离死别、骨肉分离的场面她也见过不少,她都能冷眼以对。而看着祠堂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用小小的身躯抱着比她大一倍的娘亲、抱着瘦弱的姐姐和弟弟,她心里很不好受。
晨蕊暗里叹了口气,手指运起暗劲,在李氏的几个穴道上点了下,只见李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就叫了出来:
“玉岚,我的闺女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给钱,给钱,我去给他做媳妇!”
“娘亲,”玉莞发现李氏清醒过来,赶紧抱紧李氏,“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莞妞儿,你回来了,快,快救救你姐,你和你爷爷说,我代岚妞儿去,我去抵债。”
李氏才从自己的世界醒过来,记忆还停留在玉岚被打的晕过去那一刻,还不了解后面的事情,玉莞低声和他们说了下后面的事情。
正说着,里屋传出一个沙哑的少年的声音
“不,我不同意我的母亲和妹妹都不是物品”
玉莞望向里屋的窗户,是仲礼,终于说出来了,仲礼的喉咙早已经好了,说话只是需要个契机而已。
“仲娃子竟然能说话了?”
靠的近的人也听到了,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是仲娃的声音吗?”
李氏也听到了,不可置信的问玉莞。
“是啊,娘亲,是哥哥的声音。”
玉莞飞快掩去眼角快滚出的泪珠,这个时候仲礼能言,对李氏对这个家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晨蕊看着玉莞掩泪的动作,听见她说仲礼能说话,却并不见玉莞有多惊讶,看着玉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屋内的人鱼贯而出,族长还是一脸铁青,张家村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把人当物事儿抵债的事情,还抵给同村同族的,天理伦常都乱了!传出去,不把自祖上传下的清誉坏了才怪。
村长招呼了声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天这事,本是张仁齐家和张仲礼家的家事,但张玉岚敲了锣鼓,责打也受了,按规矩,族里就要断一断,刚才族长和族老和两家都商量了,张仁齐说是要赡养银子,并不是买卖媳妇,媳妇抵债什么的,都是婆娘家不懂乱说的,我们张家村也没这风气。张仁齐养育了张义信,又对李家玉有活命和抚养的恩情,要赡养银子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张仲礼也认了,双方在族里协商了,张仲礼每月给张仁齐两老口一两银子养老,至于张仁齐和张四的债务,就你们自己下去商量,媳妇、孙女抵债的事不可再提。”
“一月就一两银子啊?天,仲娃他们咋负担得起啊。”
“这两老口忒黑心了,儿子死了,把孙子一家撵出来,现在又要孙子帮到还账,还那么多银子。”
“都分家了还让孙女、媳妇嫁人抵债,太不像话了,这会还要养老银子,是我,我都没脸要。”
“哎,你晓得撒子哟,仲娃儿都还没成年,屋头连个说得起话的人都没有。”
“黑心婆娘哦,儿子死了把孙子一家撵到山里破屋去,就分了一亩地给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又来扒皮吸血的。”
“儿子死了孙子养老是应该撒,父债子偿是应该的撒。”
“你晓得个鬼哦,这两口子只晓得大儿和幺女,中间三个一向都是摇钱树,你看嘛,先把二姑娘送给人家当小的赚点彩礼钱,前几年说当兵有军饷,就把老三被逼去从军,老四的婚事这会都没个着落,幺女都嫁在哥哥前头,你看二姑娘回来过没嘛,老四天天都不愿意在屋头,我那天听我亲戚说,程家村那边说他们幺女的压箱底礼钱都是五十两……”
“难不成给张四借钱压箱底啊?刚才他婆娘说的借了一百两哦……”
“咋不叫他大儿帮到还安?这两个老的偏心都没法了,儿子死了还不放过孙子,可怜仲娃儿,才十岁……”
“哎呀,你少说两句,人家大儿是秀才,小心告到衙门,抓你龟儿进去。”
……
人群中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仲礼能说话这事,反而不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