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玉之人便露出微笑。
十六殿下在旁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别三日后了,丞相今日便请三哥和我喝酒吧,我们去城南的倚红楼,我听说那儿新来了一批漂亮的清倌儿,今儿个正好摆台呢!”说着眼睛便亮了起来。
三殿下蹙起眉头道:“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十六殿下吐了吐舌头,悄悄朝重华眨了下眼睛。
重华接过了他的暗示,朝三殿下笑道:“微臣倒是听说倚红楼的酒不错。”
三殿下不赞同地望向重华道:“你也跟着他胡闹。”
就对三殿下笑道:“殿下可愿舍命陪君子?”
她笑得好看,眼睛里清润光亮,漾的三殿下心中一晃,面上飞上了一片霞光。
恼羞成怒的人拂袖离去,却必定是去往倚红楼的方向。
重华与十六殿下相视一笑。
昌平如往常一般在宫外候着,重华在轿子里换了常服,让昌平先行离开,便与二位殿下去往倚红楼。
夜幕降临,华灯渐次亮起,街道两旁红袖招展,骄奢淫逸。
江山美人随梦起,笙箫纸醉半生迷。
何必。
倚红楼倒是的确来了批清倌儿,正在台上起舞弄乐,待价而沽。
十六殿下拒了小厮,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上了看台。
进入包厢,有姑娘鱼贯而入,端上酒菜。
倚红楼的妈妈挥着帕子一步一摇地走来,矫揉着声音道:“哟——严公子,许久未见,您可总算是想起我这倚红楼了,还带了……”
还带了什么呢?自然是另两位公子。
可妈妈的眼睛一看见重华就直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这么漂亮的一位公子,要不是那身高与喉结,可怎么看都是个绝色女子。这倚红楼是什么地方?倚红楼里的妈妈又是什么人?这么些年下来,她什么活该千刀万剐的事情没有对楼里那些肮脏的女人做过,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人竟是个女人。还是个清丽出尘,从未沾染过红尘俗事,若是能够得到手,就是让她付出天价,也很快就能帮自己挣回来的绝世美人。
三殿下瞧见这妈妈心思莫测地盯着重华,便知她露了马脚,咳了一声唤回了妈妈的神思。
十六殿下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却也聪明地打着圆场,笑道:“家母近日里管的严,我不得空,这不一听说你这儿来了新的清倌儿,就带着朋友来给你撑场子了。”
妈妈接过十六殿下递出的银票,欣喜着道谢。
十六殿下道:“我这两位朋友不喜喧闹,今日就不要旁的姑娘了,楼下哪个清倌儿嗓子好,只管让她们上台唱曲儿,唱的好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妈妈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走前还不忘瞧上重华的靴子一眼,确认了那是一双内里增高了的鞋。。
十六殿下没有注意到妈妈的小动作,只道是她看上了丞相的美貌,便朝他们二人洋洋得意地笑,三殿下眉头一皱就要罚,被重华转移了话题道:“十六殿下也到了适婚之龄,不知殿下可有属意的女子?”
十六殿下拧着眉头想了想,为难地道:“还真没有。母妃倒是看上了几个大家闺秀,但我不喜欢那一型的。”
三殿下蹙眉道:“轻浮。”
十六殿下委屈道:“三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那些个大家闺秀啊,说好听了是知书达理,说的不好听就是呆滞死板,女人不就是用来发泄欲/望和传宗接代的嘛,我倒是更喜欢逛逛秦楼楚馆,至少人家放得开。”
三殿下骤然怒道:“放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十六殿下忙道:“十六说错话了,还望三哥和丞相莫怪。”
三殿下斥责十六殿下出言不逊,重华的目光越过护栏望向了下方舞台,有一名清倌儿正在唱着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歌声清丽婉转,余音袅袅绕梁。
引得底下的客人一片叫好。
只是一旦踏足了这样的地方,此生怕是再没有清白的时候,也再没有机会觅得她们的有情郎。
即便是健健康康,怕也是奢望。
三殿下问她道:“你为何至今不娶?”
重华垂眸莞尔,托辞道:“国事未定,岂敢成家。”
却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有时夜阑人静,锦衾寒凉,她又何尝不想寻一人安睡身旁,可如今内忧未起,外患积聚,党争渐兴,她又是女扮男装,重华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便不想拖累了人家姑娘。
倒是愈发怀念起当年皓月山上清风寺里的时光。
她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