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虽然很大，可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碰上意想不到的人。

十六殿下望着楼下奇道：“那是……十四哥？”

顺着十六殿下的目光望过去，的确是宁懿，还有萧暮然。

他二人被妈妈引着上了对侧的三楼。

十六殿下了然道：“原来是来找若兰姑娘的。”

便望向十六殿下。

十六殿下解释道：“若兰姑娘是这倚红楼的头牌，能歌善舞，色艺双绝，很多达官贵人都是她的倾慕者。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十六殿下笑得见牙不见眼，重华低眉笑着没有回答他，却听三殿下疑惑道：“他身边的那位公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重华道：“那位是江南萧家的三公子，萧暮然。殿下曾经同她在滇西斗过石。”

嗯？

她这一回答透露出许多信息。

首先，江南首富萧家的三公子，据传也是一位文武双全、气宇不凡的人物，却从未听说过他竟与十四殿下相识；这当中的牵扯是十分巨大的。

再者，三殿下去滇西斗石之事鲜有人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为何重华竟会知晓；这关系到重华对他们这些朋友的了解与信任程度。

最后，她为何会在此时将这些信息和盘托出？

三殿下蹙眉望了重华一晌，见她始终笑着泰然大方，便叹了口气道：“我想起来了。”

十六殿下没有看出他们的眼神交锋，只是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三哥去过滇西？”

三殿下道：“那是六七年前之事了。彼时我陪同太子出访高岚，在那里逗留过一些时日。”他问重华，“你是如何知晓的？”

重华道：“不瞒二位殿下，萧暮然如今正住在微臣府中，重华与她是朋友。”

三殿下想了想记忆中模糊的影像，蹙起了眉头道：“你是喜欢清静的人，他那样的人能住在你的府上，不是他本事太大，就是你耳根太软。”

重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咦？

十六殿下望望三哥，又看看丞相，他们一个难得恶评他人，一个居然没有护短，这可真是奇了。他顿时眯了眼睛咧开嘴角，像是找到了极大的乐趣。

哈，看来这个萧三公子并不简单！

十六殿下道：“是朋友好啊！丞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十四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相见，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了！”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三殿下收回望着他离去的目光，蹙眉望向重华。

重华莞尔道：“微臣明白殿下的意思，重华定当不偏不倚，凡事以皇上为重，殿下放心。”

三殿下点了点头，对她道：“这个妈妈你不便插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

重华温然笑起，没有推辞。

这份情太重，她无以为报，言语又太过匮乏，便只能笑。

三殿下是知道她女子的身份的。

那时她还没有回京，并不认识这位殿下，他们在路途上相交的偶然，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她的房间，她一剑刺过去却刺中了他放在心口的金牌……互通身份后有一瞬间的愕然，想到命运的奇妙，又各自笑开，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帮她保守着这个秘密。

知道有些话并不必说，重华道：“那微臣去看看十六殿下。”

三殿下挥了挥手让她随意，复又叮嘱道：“你别太纵容他。”

重华就笑着应下。

十六殿下总对她抱怨说，他的这位亲哥哥一点也不亲，待他还不如待重华好，却也不想想他身边的衣食住行哪一项不是这位亲哥哥亲手经理。

重华照着方才看到的路去往三楼，一条露天回廊将路指引着朝向另一座楼的屋顶花园上。

花园里茑萝醉蝶开的漂亮，各种绿植郁郁青青。

却没有看见十六殿下。

也没有任何人。

重华在花园中踱步观察着，看见了一座凉亭，凉亭中有一处方形的入口，入口处连着旋梯，梯下漆黑一片，却隐隐有流转的光影。

考虑到十六殿下的安危，和这秦楼楚馆中曲折的设计，重华顺着旋梯下了楼去。

楼下是一座临着院子的雅阁。雅阁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双人的榻，但是围着院子环成了一圈，共有十六间。

院中水气氤氲，波光粼粼，似是有一座颇大的温泉在地。

重华敛去气息，扶着墙壁下去一楼。

旋梯很暗，结束的地方有一扇开着的小门，门外便是院中浴池所在之处。

重华却停步在了旋梯的最后一阶上。

因为门外传来肉体*拍打的声音，还有剧烈的喘*息和呻*吟。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重华转身欲离，却听见十六殿下惊呼的声音。

十六殿下在院中惊道：“你！你们！！”

院中的两人放慢了速度，低笑出声。

有人刻意吟*哦道：“嗯……啊……再来……”

音色较平日里低哑，多了几分魅惑。

是萧暮然。

有人跟着笑了一下，从喉咙里压出一声暧昧的“好”。

是宁懿。

重华的气血突然翻涌，蓦然抓住了旋梯的扶手，眼前一片漆黑。

耳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她有些恶心。

有人将她撞倒在台阶上。

是十六殿下。